此人的名头这下人也曾听过,是那群神棍阁里的大神棍,号称能够推演天命,算挂极准。
但即便如此,她这拿着柳家的拜帖上门就嚷嚷着要找家主的行为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些。一个小宗门的二长老,哪里有自信能够面见自家的家主大人。
“你盯着我做什么?”
方小芸抬起眼皮瞪了一眼那面露轻蔑之色的仆人,脸上露出不悦来。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那些半桶水的神棍,上你家门来骗吃骗喝的?我还以为白家家大业大,族内的仆人也个个是知礼数,懂规矩的。”
被方小芸阴阳怪气一番,那仆人更是不屑了。
堂堂宗门二长老半点气度也无,还要跟自己一个下人耍嘴皮子,这点气度和涵养,说明那衍星阁也不过如此。
“呵呵,方长老,是我管束下人不严了。”
白冷踏步走进了会客厅,目光扫了一圈,眼见今晚的来客只有方小芸一人,心下犯起来了嘀咕。
方小芸见到白冷过来,微微点头,抹了一把嘴上的茶点渣子,盘腿在椅子上坐好,也不起身行礼,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地上下打量着白冷。
白冷也不挑剔她的礼数,挥手屏退了下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长老此番来找我,可是要帮谁带什么话?”
方小芸耷拉下脸来,她还记恨着白冷之前到访的时候当着柳钢岳的面儿扒了她太子旧党的老底,害得她跟柳钢岳发了好大的誓,又是解释又是装可怜,好不容易才凭着算命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柳钢岳,捡回来一条命。
一想到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柳钢岳磕头保证自己早已经不是太子旧党时的狼狈相,方小芸就恨不得活生生吃了眼前这个面善心奸的白家家主。
“哼,你倒是心大,放我一个太子旧党进你家里,就不怕被陛下治罪?”
“既然阁下能活着从柳家出来,还拿了柳家的拜帖。想来您已经找到了手段自证清白……我的时间宝贵,方长老,你若是有什么要说的,亦或是你背后之人需要你来转达什么的,尽快说就是了。”
白冷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来拜会我只不过是障眼法,拖住我的同时,你幕后的某些人已经潜入了我们白家,继续他那大变活人的江湖把戏?”
“你在说什么啊?”
方小芸不太明白白冷的话外之意,挑起了眉头。
“徐指挥使是个不会吃暗亏的人,他今天下午已经挑着我白家的人动手了——什么时候发难也不为过。”
“诶!”
方小芸闻言一惊,她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白家家主,双手捂着嘴巴:“你,你竟然知道……”
看到方小芸那不似作伪的表情,白冷心中暗有些困惑:“我又如何不知道呢?那个同你们一道而来的鱼白,是那绣衣直指徐指挥使如今冒用的身份。”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也会算命!?”
……?
白冷愈发搞不明白这方小芸如今登门是做什么的了:“我自有我的渠道,你今日登门到底是何用意?”
“难怪,难怪他会让我来……”
方小芸拍了拍脑门,一脸恍然地说道:“不愧是他,竟然这一切都料到了。”
白冷被方小芸绕的有些无语,冷下了脸来:“方长老,有话直说便是,莫非那位徐指挥使派你来,便是让你来我这里一昧的卖关子的?”
“不了,你要是知道他身份就没事了。唉……他让我过来找你问问,你干嘛平白无故地针对我们,揭穿我的身份,让我警告你老实点。不过既然你知道他老人家是绣衣直指的头子,那我就放心了。”
方小芸从椅子上跳下来,掐着腰,抬头看着白冷,不无得意地说道:“哼哼,我劝你一句——你最好规矩些,我如今效忠的可是他老人家,跟我作对就是跟他作对。如今我们来到这拥云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太子旧党,你若是和他们有什么牵扯,趁早断了个干净为好,莫要惹到了他老人家不高兴!”
看到方小芸这改换门庭还一脸得意的表情,白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怪不得今天下午那鱼白的行动和之前不一样,对白家动了手,还以为他得了什么能存留记忆的法子。
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中午坑了一把方小芸,下午就招致了他这位徐指挥使的报复。
呵,这倒是那头疯狗的作风。
白冷心中稍定,瞥了眼方小芸,摇头叹到:“那就请你回去转告徐寒嗣,老夫无意和他作对,只是让他离我白家的儿媳妇远一些,没有任何一个熠国的朝臣希望在大婚当天,看到绣衣直指这帮晦气的耳目爪牙——今天下午的事情老夫只当是让他消消气,不过多追究了。”
“今天下午?什么事儿……哈!你还真让徐指挥使给收拾了!我就说嘛,得罪他老人家哪儿有好事——嘿嘿,看到了没有,现在他老人家是真拿我当自己人看。”
白冷冷笑一声。
真拿你当自己人看就不会让你来上门警告了,如果不是我实在不想招惹这个棘手的杀才,就凭你的态度今天你都走不出这个大门。
“罢,罢,你既无旁事,老夫就不送了。”
“走就走,哼。”
方小芸出了一口恶气,浑身上下都觉得舒坦的要死,抬手抓了一把白家的茶点揣在怀里,施施然地走出了待客厅。
待到方小芸离开后,白冷挥了挥手,身旁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名黑衣人。
“家中可有什么异动?”
“回老爷,除却二房三房在朝着要个说法之外,别处都无其他异动。护法大阵并未查到有旁人进出宅邸的痕迹。”
白冷闻言又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好,打发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侄子安生待着,他们养出来的那几个败类死了就死了罢。”
“这……”
“柳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呢?”
“今夜柳家的家丁们都去找个自称拥云神医的女子治病去了,只有那叫鱼白的小子站在门外,一边嗑瓜子一边对着暗处盯梢的兄弟们骂闲街,负责盯梢的人似是已经全部暴露了。”
“撤回来吧,盯着这特务头子本就不现实,他今天下午杀了那许多人,应当是过够瘾了。”
“是。只是今后……”
“看好我们自家宅子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别动那杀才。你且去快些办吧,对了,明日捆好了二房、三房族长去找他道歉,他要杀你就让他杀。这杀才吃软不吃硬,顺顺他的毛,别让他咬着我们。”
黑衣人点点头,身影再度凭空消散。
只留下白冷一人皱眉坐在了椅子上,长长一叹。
他双手抹了一把脸,面露苦涩:
“怪不得这老杀才重出江湖放着别的事情不做,奔着我这白峰城过来了……”
“怪不得那古鹘要同老夫揭穿他的身份,提醒老夫要多多提防……”
“呵呵,驱虎吞狼之策耍得好啊……也怪老夫把绣衣直指的名头看得太重了,误以为他是奔着白家来的,竟中了那古鹘的伎俩。同那杀才斗了三个轮回……每每提心吊胆。”
“好,很好……”
“既不是奔着我白家的秘密来的,老夫也确实奈何不了你的手段……”
“古鹘啊古鹘,你那几件奇器虽然珍贵,但到底比不上我白家的立身之本——老夫不做你这亏本买卖了,你自求多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