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娘子可在？”有人过来买酒，蔡清醇的思绪被打断，“罢了，不是妖怪就好”，她匆匆安慰完自己，小手一拉换上一张热爱生活的小脸，洗洗手招待顾客去了。

方钟还想杀人家。

殊不知蔡清醇在方钟面前虽撂下狠话说会查明真相找到真凶，可她哪里有空，父兄外出选料买土未归，酒肆最近只她一人打理，若非方钟亲自送上门来，人根本没时间花精力在别人的相公身上。

抽不开身则查什么案。

这般也好。

蔡清醇被酒肆事务绊住不主动攻击方钟，方钟就不会被动反击，酒肆在无形中成了蔡清醇最好的保护罩罩，否则方钟一见蔡清醇就发癫，那才说不清理还乱。

分则两利，合则两伤。

有缘无缘，皆乃天意。

蔡清醇为客人打酒的功夫，方钟也接住了张家巷巷首家的茶。

“你是方小子吧？还真是你啊！这多久没瞧见你了，又来给天保送吃的啊，来，先喝杯茶，天保在家呢，我刚瞧见他了。”

方钟诧异于老人的热情，怔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谁，将茶一饮而尽，笑应道：“是我，张爷爷。”

“好好好，去吧去吧！”

方钟点头，在对方你果然是个好孩子的眼中心虚地离开，也不回头，生怕引起对方注意。

要说这人是哪位高人，倒也不是。

张爷爷的真名，方钟知都不知道，但他有个小小的特殊身份——张家巷巷首。

所谓巷首，就是指每条巷子面向大街角度时左手边的第一户人家。

这也好理解。

大司南朝现行的天道大势左驱右行，山水星斗逆时针流转，这个世界里的人便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以左为尊。

法，效仿学习。

帝王以之定尊卑，民间以之定礼节。

于是巷首通常就由一条巷子内最德高望重的人家或年老的长辈担任，与之为邻的则通常是富户。

富户就是最有钱的人，“权贵权贵，左权右贵”，说的就是这个。

而临街的位置确实也有很多实际的便利，首当其冲就是出行和上街购物，于老人和富户都友好。

但这些都不是方钟紧张的原因。

方钟紧张是因为张天保曾向他解释过张家巷首存在的背后意义。

一是与人对话交流，听其口音，辨其来处，套近乎打听对方来意。

二是请对方喝一杯茶，观察对方戒心和友善程度，若是坏人，十有八九不敢或不喝陌生人的东西，即使喝也会犹犹豫豫。

而这些都只为一件事服务：保护巷子里的人，使她们安全，不被使坏，不被踩点，不被拐卖。

防火防盗防偷拐。

一旦有异常，张家巷首便会逢人就说，或叮嘱同族人注意安全，或让大家警戒对敌，如有紧急情况，还会迅速招呼对面富户邻居出来帮忙。

奉仙村里的富户虽然属于穷人级别，但穷，有钱的穷人最爱生孩子，人丁兴旺也是一种势力。

叠加起来，不容小觑。

按张天保的说法，不止张家巷有巷首，以姓氏命名的巷子或村庄都有类似人物，比如神都大坊有专门的打更人，豪宅巨府有潜藏的暗影卫。

不明真相的小毛贼很容易刚一伸手就被剁了。

方钟低头看向手头的猪肉。

“重生不畅的路上处处是坑，一不留神就会崴脚，谁是猪肉，谁是毛贼，我呗。”

“呵呵呵呵。”

“假如我不小心成了张爷爷的怀疑对象，酒香巷子里那个女人得知后还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可给她一个搞死我的证人。”

果然呐，自己谨慎一些就不会随意萌生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