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苏抬眼，第一次看清滕揆的脸。

她细细打量那张实在好看的脸蛋，仿佛手指又触到他蓬松柔软的黑发，沿他浓黑的剑眉掠过他翘长的黑色睫毛。

他黑色的眼睛比宝石更美，只一眼，就令人完全沉沦。

核心深处的禁令促使薄苏立马降低视线，某种欲望却再次被他坚挺的直鼻与性感的嘴唇激活。

他凭什么这么好看？

薄苏用气愤压下欲望，目光又一降，看见她留在他睡袍下左肩的齿印。

她眉头一皱，到底没控制住自己，脑袋一仰，双手捧住滕揆的脸，直接吻上他的唇。

后者的回应来得迟缓，且轻柔。

薄苏将手探进他睡袍中时，却一下被推开。

她看着他迷人的黑色眼睛，忘了思考，听见他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们没有时间。”他说。

薄苏别过脸不看他，深吸一口气，有那么一刹想到莫之白，立马有了压制那些非分之想的主意。

“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薄苏背对着滕揆，双手搭到浴缸外，脸蛋贴在胳膊上，“他说，这个世界不需要一个只懂得打仗的仿生人。”

薄苏以为滕揆会说什么，于是静静等待，而过去十多秒，他什么都没说。

“安先生创造我，就是为了征战外星，我本来就只需要会打仗。”薄苏又说。

这次，她短暂的沉默并不是为了得到滕揆的回应，而是单纯出于疲累。

歇了没一会儿，薄苏的话匣子突然被打开似的，竟向滕揆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素来不愿提起的往事。

“五百三十七年前，莫之白一见到我，就说我不该被创造出来，他说我这样的不利于人类的未来。他总是对我充满恶意，所以我一直很讨厌他。”

“我一毕业，就被任命为开拓者最高指挥官。跟安先生预期的算法一样，我战无不胜。”

薄苏回头看着始终安静的滕揆，问：“你知道在外星战场连胜一万次是什么概念么？”

“知道。”滕揆的声音轻轻的，在安静的浴室内，足令薄苏听清，“五大研造中心都想再造出能与B-01相提并论的仿生人，你的名字在过去五百多年，一直是我们追求的未来。”

“是吧，我也觉得我超厉害。”薄苏嘴角的笑容蓦地一僵，面上霎时满是怒意。

“但是！”她险些一拳打向滕揆，最终拳头落到清洁液中，激起蛋白石一样耀眼的高高水花。

她稍稍平息了怒火，才又说：“但是，莫之白说我可怜，他说我可怜！他居然说我可怜！”

滕揆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知道莫之白吧？”薄苏气不打一处来，只能语速飞快地发泄，“就是全球高等修真学府最后一任校长，也是十修学府第一任校长，被关在十方安全局整整五百年的莫之白！他连腿都没有了，他连自由都没有了，他活着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他曾经那么受世人敬仰，关键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帮他，他居然说我可怜！”

薄苏看见滕揆的喉结微微动了动，莫名期待他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