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出尘,即便是狂风暴雨也不曾沾染其一丝灰尘。李神通如一柄利剑,直插入数万精兵阵型之内,剑起剑落杀伐果断,不过须臾便一人一剑开凿出一条直达主阵庞宣的血路。
一道剑气如虹,竖劈而下,道路上数十精骑连人带马被劈作两半,横卧在地。再有其余将士迅速添补而上,阵型不乱,安槐这支精骑,的确非凡不俗。
数道枪予刺来,李神通天月剑脱手,伸出双臂环住枪杆用力一拉,不愿缴械的众骑卒便被拖拽下马,天月飞剑嗡嗡作响,化为数十道剑光,将跌落下马的士卒钉死在地。
剩余剑矢前掠,如蛟龙游走在江河之中,斩马开阵。数骑战马眨眼之间被斩断马腿,人仰马翻下踩踏致死,围绕在白衣剑仙周围的骑卒,塌陷一片空白,李神通不曾回头,怀中枪杆并不掉头,猛然向身后推出,将绕在李神通身后,打算偷袭得手的骑卒穿胸而亡。
天月如虹,只管在前为白衣剑仙杀开一条罗马长路,李神通在后,只管徒手夺过激射而来的枪予箭矢,然后反甩回去,每一击下,必有一两名精骑士卒,或透胸而过,或击飞头颅,坠落地面当场身亡。
战力卓越的安槐精骑冲阵,竟这样被李神通一穿而过。
成功凿开第一座阵型之后,李神通发现前方盾牌林立,高过头顶,一线排开,缝隙之间枪杆淋淋,在暴雨洗刷之下,更显森然可恐,绽放出沙场独有的严冷气势。
如果说高高跳跃过精骑刀盾防御,从空中掠向庞宣所在纛旗,直接与围绕在其周围的江湖好手缠斗,以李神通的剑法内力,自然有机会生擒五万铁骑主将,只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安槐皇宫那边,有没有长剑临空而落。青州城这场大戏唱了良久,他安槐王朝的鸟皇帝还真沉得住气,赵析鹿看了看以齐仙神汇集长剑后,愣了一瞬便又厮杀起来的一人万军,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其中根源,不论是李神通还是齐仙神,随说有着剑仙称谓,但不过是江湖自诩的谪仙,与天庭飞升敕神终归差了一线,齐仙神迎战苏帝,腾不出手理会安槐精军,只余李神通剑抵万军还是过于勉强,安槐天子十三剑不出则已,既然剑出便企图一击毙命。赵析鹿深知墨家十三剑的威力,自然有着足够的底气斩区区人间半仙。
江湖人人向往李神通齐仙神的风采,可对上庙堂之争,从来都是蚍蜉撼树。
不待赵析鹿再深细究,也不等李神通如何杀伐决然,早有数名依附在朝廷的江湖顶尖高手,踩着士卒脑袋肩头,联袂扑杀而来,高高跃过那片刀盾枪林,各怀利器,对着李神通头顶就是竖劈而下。
李神通冷哼道:“六名涅槃境,倒是看得起我。”脚尖轻点,不退反进,握住一剑功成的天月,一剑横击,剑气如弯月状一线扫出,六名江湖宗师,竟是当场被那道剑光拦腰斩断。
李神通自开战以来,第一次剑气如洪水汹涌决堤,喷薄入海。
又是一剑笔直斩下,安槐王朝坚硬如钢铁般的盾牌,眨眼间被剑气斩为齑粉,藏于其后的士卒,甲胄兵器一齐被轰得粉碎,周边步卒一身铁甲顿时洒满鲜血,断指残骸飞掠而出。李神通并不换气,手持天月再一击横扫,方圆数丈之内,无人胆敢靠近,一柄柄枪杆直指,竟没有再次勇猛刺出,李神通跨出一步,安槐步卒颤颤巍巍的退后两步。
大雨依旧倾洒,青州城外却早已血流成河。
李神通舍弃近身厮杀,一手抹过天月剑身,便淡出一圈圈幽绿光晕,自行掠出飞往天际,轻微颤鸣中化为两道璀璨绿芒,然后并未停止,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继续直驱云霄,路途中嗡嗡作响,爆裂为天外星河,数不清的幽绿剑光雄奇绚丽,照亮阴云遮蔽的天际。
江湖剑修,说到底除了修习剑招杀力强盛,便是攀比出剑速度,更有甚者曾在狂风暴雨中修行剑道,能做雨中舞剑但不湿剑方可大成。天月剑却是舍快求慢,与寻常剑术反其道而行,缓缓飘动齐齐悬停在大军头顶。一剑祭出,便是一整座星河。
嘴角噙笑的李神通忽然想起,江湖绿林好汉,茶馆说书先生,就连靠撰写志怪小说为生之人,屡屡提及这天月幽绿炸裂的天外星河,不仅大感痛快,这江湖人间真是精彩。在众多敬畏,惧怕,心驰神往的目光中突然仰天大笑道:“安槐箭雨自浩瀚,我亦清梦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