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
张度正纠结要不要救人,就听到了房顶上有瓦片互相撞击的轻响,用脚趾也知道,这小子正被人追杀,救他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要是不救吧,那男的看上去恐怕连二十都不到,死了可惜。抛去那些肮脏的血污,他浑身上下都穿着丝绸,一点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把精致的匕首挂在这位小哥的腰间,他就算晕倒了,手里还紧紧抓着这精致的小匕首。这手看上去不大也不小,指甲很短,但指缝中沾着血污,就像他明明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却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一点都不体面。他虎口与尺侧均有茧,看样子他手中握着的这小匕首,就是他最趁手的兵器。
张度犹豫片刻,心想这是在京城,难道还有人敢在京城动她张度不成?随即决定把这男的先拖到酒窖里。
这人个子虽然不算高,但总归是个习武的男人,而张度只是一个身长不足七尺,不怎么锻炼身体的小女孩。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这男人拽到酒窖中,换句话说,这男的是自己摔进酒窖的。为了做到“自欺欺人”的效果,张度在地窖中还用几坛酒把这人围了一个圈,稍微遮掩了他一下。随后,随手抱起一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酒爬出了酒窖。
只是她刚从酒窖中钻出来,回头就发现三个健壮的男子不知何时闯入了小胡同。他们三个看到张度从地下钻了出来,实在可疑,便靠了过去将她围了起来。
“小姑娘,有没有见到恶贼?”中间那人奸笑着看着张度,他一身粗布麻衣,个头不高但健壮无比,脸上划着一道疤,分明就不是官府之人。不是官府的人?那这晕死过去的人惹到了其他的人吗?张度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不想给家人找什么麻烦。不过在她的心中,朝堂之上有小叔表伯照应,江湖中也有她那三位哥哥罩着,该麻烦的人应该是他们。
张度冷笑一声,抬起下巴冲着这男人道:“你吗?”
那人看着这小姑娘不知死活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你可真是说笑了,当然是除了我们之外的恶贼啊。”
张度大笑两声,回道:“那我倒是没见过比你们更像恶贼的恶贼。”
只可惜,张度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那男人直接把大刀架在了张度的脖子上,用指头随意地挠了挠鼻子,道:“不跟你墨迹了,留句遗言给你家人。”
张度大惊,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但她已经感觉到,这人并没有和她开玩笑!“我叔叔是御史大夫,我亲哥是张权!你敢动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男人觉得张度说的对这些话真是可笑至极,刀尖舔血的工作,什么人没得罪过,江湖之大融入其中,岂是那么好寻觅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纵使有再多的武林高手,也无处可寻。
“没了吗?”言罢,那男人举起大刀,直直砍向张度的脖颈。
张度吓得立刻蹲下抱住自己的头,只听“当”的一声,一股热流喷射在张度的头顶,可疼痛感并未接踵而至。张度疑惑的抬头,只见那拿着砍刀的男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颈,血液一股股地从指缝中流出,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张度抬头看去,一个蒙面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顶,飞刀从他袖中窜出,直直刺入那三个健壮男人的脖颈。张度还以为自己获救了,但那黑衣人从房顶直冲而下,还不等她反应,便被那人捏着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酒坛从张度的怀中摔落,四分五裂,飞溅的酒水溅湿了黑衣人的衣角。张度被这么捏着根本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要从中间撕裂开,眼前人的模样根本看不清,他全身都被黑衣包裹,白色的发丝从双鬓飘出,皮肤白的不能再白,一双血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那是一双满是死寂的瞳孔,张度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中刀的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他们还未死干净,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汩汩的流出,享受着人世间难得的痛苦。张度后悔万分,若她从未见过那人就好了。不,若她爹不让她来拿酒就好了。在她心中,这些人肯定是把她当做无名小卒,所以才敢如此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