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的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强压下心头起伏：“什么名字？”

“尉迟辉。”

日峰峰主，一个无人想提，也无人敢念的亡人。

从她口中念出倒是毫无顾虑。

这三个字敲击在莲的心头，只见他瞳孔微颤。

“为何？”

相茗听到后不明所以的笑了：“莲当真不知？”接着走到莲的身侧，手掌拂过他的肩膀。

相茗细细打量着男子的耳垂，他的耳朵在灯光下显得透明而柔和，耳垂上的细血管清晰可见。

明明生了一副柔情又撩人的姿容，性子偏这般冷淡。

“我当然是看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却个个只敢当哑巴。”

“觉得好玩。”

掌心下的身子明显一僵，连带着呼吸都重了些，像是很抗拒与人接触。

“随意戏弄他人便是你的乐趣？”

呵，这就生气了。

相茗不答，而是俯下身撩起莲耳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反复搓捻。

女子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

“你我二人成日待在这白玉阁内，旁人眼中我们关系暧昧，他日我若为不夜楼楼主，那你岂不成了楼主的宠君。”

“你！”莲气得指尖泛白。

听见对方的声音都抖了，相茗更是来了兴致，语气愈发轻佻：“往后便可仗着我的宠爱作威作福，莲郎好大的算盘啊。”

说着，一道凌厉的灵气袭来，对准了相茗的心口。

相茗手腕翻转一个借力按住了莲的胳膊，只微微侧身便躲过攻击。

被她躲过的棋子掉落之处，结了一小块冰。

相茗挑了挑眉，足尖一点坐到了窗框上，离那人远远的。

二人隔空对望，女子居高临下，声音戏谑。

“看不出来，还是朵食人莲呢。”

莲一言不发，就这样盯着她，倒不是什么清白受损后目光空洞一脸不想活的样子，也不是深恶痛绝。

只是这眼神冷得很。

相茗愣了愣，脑海中闪现一抹人影。

上一个用这种目光看她的人早就断气了。

莲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茗小姐还有要事在身，恕某招待不周。”

“请回吧。”

这便下了逐客令。

“天色渐晚，你忍心看我赶夜路？你明知我不是本地人，荆州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山高水又远，若是路上遇到妖兽怎么办？”

相茗嘴角下垂，那悲伤的神态如同被寒风凌冽过的花朵，令人心疼。

装模作样，矫揉造作。

“传送法阵。”

“也是个法子，”相茗折下窗边花枝，转眼又换了一副姿态，“不过，你不知道十年前荆州遭到兽潮侵袭，方圆百里内的传送阵几乎全都被毁了吗？”

“也不知还有哪处残存……”

传送阵自然还有，只不过荆州一带妖兽横行，普通修士根本不敢探查，除却那几个顶级仙府势力遍布各方，正常还有谁会在意这种小地方。

相茗假意试探，说话间默默打量着对方。

这小子的身份尚未可知，若是走的传送阵，那几乎就是从白玉京来的。况且他性格这么讨人厌，流落这烟花柳巷之地还跟个大少爷似的。

这样推测合情合理。

“拍卖行，换地图。”莲缓缓吐出六个字。

“……”

相茗的识海中却发出了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怎么跟你预想的不一样啊相茗。”仙棹幸灾乐祸道。

相茗似笑非笑：“当然是因为我格局太大才疏忽了这细枝末节。”

仙棹还想再说些什么，察觉到一抹危险的气息正向自己靠近，立马识趣的闭嘴。

半晌过后，相茗纠结着开口：“我……我如今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随后紧咬着下唇，眉目间满是坚强与不屈，却又有几分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再者，这白玉阁本就是我已逝母亲留给我的，我留你在此处安身，你却还要赶我走？！”又添了几分委屈。

莲蹙了蹙眉：“你……”

他是从未见过这么胡搅蛮缠，满口谎话，恬不知耻的女子，还总以玩弄他人为乐趣。

只见他拂袖转身，眼不见心为静。

“要留便留吧。“

“哟，他不会是心软了吧？”仙棹若有所思。

“怎么可能，他是被烦的。”相茗淡道，“我们走吧。”

皎洁的月光下，女子静静看着男子转身的背影，捋了捋被风吹起的发丝，轮廓变得柔和而模糊。

说出的话却未必动听。

“多谢好意了。”

“只不过我有传送阵，莲下次可不要被别的小女儿姿态的人给骗去了。”

说罢，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风吹散了酒香，莲从阴暗中走出。

他捡起那束被相茗折断的花枝，将它插入玉瓶中。

月华倾泻渡泽花瓣。

“单字一个茗，你可以称呼为茗小姐或是茗姑娘。”初见时一片雪花在女子眉间轻落。

女子肌肤胜雪，指尖还未消散的灵力昭示着她刚刚谈笑间便杀死了一人。

只见她抿着唇，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挂着。

笑的浑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