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
“唉。”相茗突然叹了口气。
莲见状慌忙中带着担忧:“可是奴哪里惹得您不快了?”
相茗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却也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莲作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姐姐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告诉奴,奴帮姐姐分担,好不好?”
相茗神情柔和了几分:“如今我也就只有你了。”说着,温柔缱绻的看向对方。
呕呕呕,心怀鬼胎男和虚情假意女,它仙棹生平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随后相茗缓缓道来。
“我日日宿在此处醉酒消愁也是因为此事啊……”
“族中为了掌门之位已是明争暗斗多时,为了父亲能够建立更多威望早日夺得掌门之位,三年前我主动请缨镇压锁妖海。妖乱平息后,族中为确保百年之内不会再起妖乱伤害到周边百姓,命我处理好此事,若办成,想来父亲也能高看我一眼吧。”
相茗语气中带着对获得被父亲认可的渴望与多年来被冷眼相待的忧伤。
莲心疼的看着她。
“阿茗已经够努力了,另父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可是……我为了解决锁妖海之事,辛苦研究出的阵法本该大成,不料被奸人算计,阵法毁了!记录整个阵法研究和布置的图纸也不知所踪!我如今……还有何脸面去见父亲。”
相茗悲怆道,眼中蓄满悲愤的泪水。
“阿茗……”莲也跟着伤心。
宋相茗此人说话向来是真假参半,若真如她所言,此事还尚未传开,那主子便是离掌门之位最近的人了。
“呵,”相茗低头自嘲,“那奸人对我下了死手,联合多名高手将我逼至绝路,我死里逃生,灵脉断裂,以后修为怕是很难再有精进了。”
灵脉断裂?莲压下心头的震惊,此事要尽快上报给主子。
相茗余光扫过少年的脸庞,看来是信了,接下来是打算趁她病要她命吗。
“那阿茗对那奸人的来历可有思绪?”
相茗垂下泪眼:“当时太黑了,我没看清。那群人又早有准备,就算看清了也不会是真面目。”
莲心头一喜,面上却心疼的抱住了相茗,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的阿茗,别怕,有我在呢。”他轻声安抚。
相茗的脑袋靠在少年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对方那颗炽热而跳动的心,声音也软了下去:“嗯。”
莲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蠢女人,连主子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啧啧啧,这种忘恩负义背主求荣的脏东西,你靠着也不嫌脏。”仙棹嫌弃道。
“多舒服啊,细皮嫩肉的,还有胸肌。”
相茗小声抽泣着,莲就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莲,你身上用的什么香啊,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身旁的人动作微微一顿。
“阿茗喜欢?”
相茗缓缓抽离了少年的怀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喜欢。”
“你为什么不用我送给你的香?”
莲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知所措道:“怕阿茗闻久了就腻了……”
“是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时莲的心中莫名恐惧。
“闻到这香,我倒是对害我之人有了头绪。”
见莲不说话,相茗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莲,不该为我感到高兴吗?”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些,窗边的白玉兰的树枝上银装素裹,雪花飘进了屋内。
相茗松了手,叹了叹却又轻笑一声:“去把窗户关上吧。”
莲看不懂,下一秒身体却像被控制了一样,眼神空洞,转身走到窗边,缓缓伸出手。
下一秒,一记灵力化作的匕首抵在他的身后。
相茗依旧斜靠在榻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匕首一点一滴的插进少年的骨血,慢慢厮磨。
可即使是被幻术控制了,刀下之人依旧产生了剧烈的抖动,像是无法忍受疼痛一般。
相茗勾了勾唇,拿起另一杯空的酒盏,往里面斟满了酒。
“公子是何时醒来的,也不知会小女子一声。”
男子淡淡的看向相茗:“刚醒,多谢。”
“谢我?”相茗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我方才折辱你,你该恨我。”
她指了指窗边面目痛苦的少年,鲜血浸染了他的后背,蜿蜒到地面。
想死却死不掉。
“像他一样。”
恨我。
相茗收回手,淡笑着看向萧阳:“公子请坐。”
随后先发制人道:“公子来时毁了一处阵法。”
萧阳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酒,却迟迟未接。
“你想如何?”
“别着急,怕公子心中不平,我们慢慢想。”
“我帮你躲过追杀,你帮我把那盘带毒的点心弄碎了。”
“我虽然使了些手段控制了你,但结果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所以此事不算。”
“最后,你弄坏了我辛苦布置的阵法。”
“你打算怎么赔?”相茗一字一句道。
“你要多少钱。”
相茗闻言嗤笑,萧阳则是皱了皱眉,看来此人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了。
“我缺钱吗?你有钱吗?你以为我的阵法是这么简单的吗?你作践谁呢?”
女子的语气称得上是温和,但话语却无比犀利。
“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
萧阳垂了垂眼,终是接过了酒杯。
他已受了不小的伤,倒不如借此地静养一段时日。
“多久。”
“不知,但日后你的行动只能在白玉阁内。我会在门外布下禁制,旁人可以来去自如,你的话,就要看你自己本事了。”
“好。”
“答应这么快,你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没有。”
寒风夹着细雪,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最后,
相茗看向窗边的血人,匕首从中间慢慢破开肚皮后猛地抽出,人却还没死。
相茗撤去了对他的幻术。
少年往日的温柔不再,此刻正面目狰狞的想要挣扎着逃离。
相茗倒是毫不介意的用灵力推了他一把,人就这样从窗边掉了下去,连带着枝头上的雪也被染红了。
萧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相茗却道:“我们下去看看,他死没死透。”
萧阳跟在女子身后,下楼时不见这楼中有一人,却空留下丝竹之声。
他看着女子的背影出神,不知她又用了什么手段,竟将这偌大的不夜楼分裂出了两个空间。
女子没由来的一句:“白玉阁要好好修葺一番了,明日就把里面的东西全换了。”
萧阳听着倒像是自言自语。
冰凌如玉,挂满了屋檐和枝头。本该是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却多出了一道刺目的红。
看着还在蠕动的人,相茗缓缓走过去,俯下身子,犹如恶魔低语:“叫你多穿点偏不听,这就要冻死在这大雪天里了。”
“不过,我不会让你冻死的。”
血人瞪大了眼,眼中惊惧之色像是要把整个眼睛撑裂。
“你倒是会挑地,这里正好是一处阵法呢。”
相茗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的阵法显现,发出耀眼的光芒。
“血,可是个好东西。修仙者的身躯上值钱的玩意可多了。”
相茗浅笑着,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挂着。
“灵根,金丹,灵脉,元婴,魂血,情根,仙骨,三魂七魄。这些都可以作为阵法的材料。”
“你说,是不是啊?”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女子的睫毛上,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禁制控制住了少年的手脚,泛着金光的符文掩盖住了刺眼的血迹。
相茗抬起手,红色的闪电如游龙一般扼制了少年的脖颈,巨大的吸力与禁制之力相互拉扯,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一块极小的骨头被数道符文环绕,从他的体内剥离。
鲜血从骨头上滴落。
相茗嫌恶的皱了皱眉:“恶心。”
随后仙骨缓缓的移到萧阳面前。
“这块仙骨给你了,他的仙骨上有特殊的铭文,他主子就是靠这个来确认身份的。”
“你想让我以他的身份为你获取对方情报。”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真聪明啊,你不想趟这趟浑水了?真以为我白供着你养伤啊。”
见对方沉默不语,相茗不满的啧了一声。
“这阵法可是会吃人的,你也想变成它的养料吗?”
金光虽然掩盖了大半,但依旧可见原本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正化作一滩血水,被阵法慢慢的蚕食着。
他没得选。
相茗笑了:“看来是同意了。”
“你也听到了,之前他唤我阿茗。”
“我单字一个茗,你可以称呼我为茗小姐或是茗姑娘。”
相茗走到他面前。
寒风与身后的阵法所翻滚出的气浪吹乱了她的发丝。
大雪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女子美而不妖,在银月下宛若神邸。
“萧阳。”
“从今往后,你就是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