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就是这些人害死你们的！本来不反抗就不会死。你们！全是被城里那些人害的。”声音响起在营地上方，随后无数把尖刀指向了天空，只待一声令下，那将是人头滚滚、血光冲天。刹那间，求饶声、哭泣声夹杂着些微痛骂声在平民群里响起。

“不过我，改主意了。”於仇满很满意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决定大发慈悲放了你们，同时还准备放过这座定州城。不过你们得替我办件事，去那定州城告诉城里人，只要明日午时前把我军阵亡将士的尸体，以及北门负责指挥的几人，死的活的都可以，送到这座营帐来，我立马撤军。”他的样貌原本还有几分英俊阳刚，说道此时却已然扭曲凶戾起来。

跪在地上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个杀人狂魔居然准备放过自己，一个个愣在原地，直到被鲜卑士卒砍断绳索，一个个提了起来。

欢呼声、感谢声此起彼伏，当然还有少量惨叫声，鲜卑士卒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些两脚羊放了，砍绳索时自然失了些准头，一些人的手臂、手掌被划破，甚至砍了下来。惨叫声都是轻微的，毕竟命能保住就已经不错了。

“不用谢我，万一我们还会再见呢，呵呵呵呵呵。快去告诉定州城里的所有人，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立马撤军。不然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看着汉人欢欣鼓舞地跑出来了营地，副将查而思开口道：“大帅，定洲城真的会答应我们的要求么？”

“呵呵，管他答应不答应。传令下去，加紧制作攻城器械，明日再攻一次。”

……

等到鲜卑大营的汉人俘虏互相搀扶着来到定洲城北门之时，柳毅正在与徐晃等将领合计伤亡情况和下一步防守的准备。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两件小事：一是徐晃为自己预判鲜卑准备攻城器械的时间有误而向柳毅请罪，被柳毅婉言拒绝；二是王保击杀鲜卑大将术可求，柳毅为其请功，积功可升为什长，但他不想和兄弟们分开，仅领了两吊赏钱，被兄弟们大骂不知好歹。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带来了城门口聚集了鲜卑大营放归俘虏的消息。

“切不可放他们入城，那群鲜卑贼子怎么会发善心把俘虏放回来，必为鲜卑贼子假扮，只待我们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夺了北门。”有人劝谏道。

柳毅便又仔细地问了问。士兵答复说，大多是些老弱妇孺，而且多数带着伤。

“先将人都带到这校场来吧，细细甄别后再交给流民营。”考虑了一会，柳毅下令道。定州城如今风雨飘摇的形势，鲜卑奸细混入的风险不可不防。

午饭时分，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小雨。北门校场上，篝火正在燃烧。士兵们大多无视这微微细雨，在篝火前取暖的同时，一边用铁锅、或是洗干净的头盔煮粥，也有人就着火焰烤着冷硬的馒头，又或是显得奢侈的肉条，一边与自己的袍泽们谈笑着，似乎没有受到战事的影响。校场的中央，被放归的、衣衫褴褛的俘虏三三两两的蜷缩在一起。

“来，馒头，拿着……”

张大壮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烤火，而是走在放归的俘虏当中，与伙夫一道，将一些食物分给他们。在鲜卑营地中呆了数日或十数日的这些人，身上大多有伤，不知遭受过多少虐待，比起城里最为凄惨的乞丐都要更凄凉，大壮看到后十分不忍。中间有几名稍显干净些的，均是女子，但神情却有些畏缩、迟钝。在鲜卑营地里，能有机会被打扮起来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对待，不说也都能想到。大壮一边分发，一边在脑海回响想柳毅的话，“这就是败者的未来”。绝不能让定州城里的百姓遭到此等劫难，绝不能让秀儿……绝不！大壮如此想到。

过了一会，又有人开始分发稀粥和烤过的馒头片，虽然十分将就，比如盛粥也仅仅用的是洗过的瓦片。但能有这些东西暖暖肚子，放归的俘虏们终于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不多时，有一个放归的俘虏叫住了大壮，把鲜卑将领放他们回来时说的话告诉了大壮。当大壮听到鲜卑将领要求将柳毅几人送到营地时，腾的一时火气，抬手抓住俘虏的衣领，低吼道：“放他娘的狗屁！”

正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个“鲜卑奸细”时，校场内多处骚动转移了大壮的注意力，甚至有士兵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