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顿了顿,像是难以下嘴。
温晚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皇上为什么不想她进宫,大约跟那只鞋脱不了干系。
皇上还是给了个胡说八道的理由:“朕瞧她是左脚先进的门,想来不大吉利。”
温晚......
皇后......
太后的声音压了三分:“竞儿不可胡闹,她可是首辅大臣温起的女儿......这理由说出去岂不是儿戏。”
“母后,儿臣的话也是一言九鼎。”
太后无言。
闵竞虽是她儿子,到底是皇帝。
皇帝的话,是圣旨。
端着木盘的小太监朝温晚走了过去,盘子里是或粉或白的宫花。
能被皇家看中的,便留牌子。
撵回去的,赐花。
小太监将宫花托到温晚面前。
贵妃娘娘谢氏突然提裙走下了台阶,笑眯眯地在盘中捡了朵粉色宫花转头就给太后戴了上去。
太后头发花白而稀少,贵妃下手又重,三下五除二薅掉太后三四根头发,太后被团得眼泪汪汪的,慈宁宫里受用惯了,虽知贵妃没轻没重,哪知如今更疯魔了,竟拿她一个老太婆开刀。
岂有此理。
“谢氏!”太后沉一脸。
贵妃的脸沉得更快:“这个年纪大了,不宜留在宫中,赐花,撵出去吧。”
太后是先帝的妃嫔,当今皇上的生母,哪受过这种委屈,可嘴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宫中人人皆知贵妃谢氏魔怔,太后怎么能跟一个魔怔的人计较呢。
太后也只能暗气,明知道贵妃不宜见客,储秀宫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场面,怎么把她提溜来了,不是找不痛快吗?平白的给皇家丢脸。
且如今贵妃柿子专挑硬的捏,选秀才进行一半,她这个老婆子被贵妃霸凌好几趟了。
皇后只能劝着:“母后,儿臣手抄了一本经文,晚些时候拿过去送给母后。”
“头发快秃了,不想诵经。”
皇后只能默默坐回去。
温晚低头如鹌鹑。
本来皇上就瞧不上她。
经这一出,估计也没她什么好果子。
果然皇上说:“你自己挑一朵花,出宫去吧。”
“你过来。”贵妃谢氏凝视着温晚,像是打量着什么贵重的宝物,她丢了盘中的宫花,笑眯眯地揽着温晚的肩膀,她的脸离温晚越来越近,温晚能看到她乌黑的睫毛。
贵妃虽举止无状,可姿容出色。
眸子里的微澜干净而清澈,鼻头一颗小小的黑痣显得俏皮又引人注目。鬓边插的九凤绕珠金缠丝珍珠钗如此贵重,也没能抢了贵妃的神彩。
皇上真有福气。
皇上的女人真美。
“她是我的,你们要把她赶到哪里去?她受了这么多苦,还不够吗?”贵妃说着,伏在温晚的肩膀上抽泣。
太后......
皇上......
这是哪一出啊?
皇后见贵妃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也格外不忍心:“如此说来,还是把温家姑娘留下吧,毕竟贵妃都看中她了,就别让贵妃哭了。”
太后沉着脸:“姜圆。”
姜圆是皇后的闺名。
太后对这个侄女一向喜爱,为显身份,一向以“皇后”二字称呼。如今也是头一回在公开场合叫皇后大名,很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皇后忙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