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大将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说，我没事。”

姜雀把目光从爷爷身上移开，和桂大缓缓走到屋外。

“雀老伯是在我八九岁时来到的村里，那时，你还是个娃娃，在他怀里咿呀乱叫。”

“起初大家并不在意，只当又是个迷途的，但是雀老伯的手段着实把大家惊到了。”

“怎么了？”

“老伯没跟你讲过？”

桂大在姜雀狐疑的目光中又开口。

“他来这的当晚，便有狌狌来村里抓人，虽然人还是让狌狌抢走了，但老伯以一己之力，杀了其中的一只……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人们便看到那家人门前，约两丈高的狌狌倒在血泊里，这是大伙第一次看到狌狌，以前都是遵循祖训，躲得远远的，任那狌狌强抢。”

“随后，老伯拿起弯刀，将狌狌的肉和皮毛割下，发给村民。”

“呐，就我们现在用来割祝余的这种刀。”

桂大拍拍腰间闪着寒芒的弯刀。

“狐疑的吃下狌狌的肉，大伙浑身燥热难忍，下半身皆是火烧般的炙热疼痛，当时就昏倒了一大片，不出片刻有人醒了，当即要对老伯大打出手，但也有灵性的，察觉了出身体的奇特变化，腿脚异常灵快，不是以往能比的，制止了冲动的人群，知道雀老伯不是一般人。”

桂大顿了顿，摩挲着院落里迷谷花坚硬的花瓣。

“我年幼，但还记得老伯那潇洒的形貌，一手抱着你，一手摸着胡须，笑盈盈的，嘿，真像个仙人。”

听到这，姜雀嘴唇颤动，别过头去，不想桂大察觉出他悲凉的情绪。

“虽然知道了老伯有能击退狌狌的厉害，碍于祖训，大伙都没定起决心一起击退狌狌，雀老伯也是开明的很，从不炫耀，只在有求时帮上一把，求老伯帮忙的大家也只是求狌狌的肉，借此来收割更多的祝余，从没越过祖训。

你也知道，晚上这山中凶险异常，整座山我们一直没看个全乎。

但只是凭着这飞快的脚力，我们仅仅花了十数年，便走到西头的那口瀑布，在里面发现根治祝余副作用的育沛鱼。

至此，这凶山里的大伙才真正吃有的吃，穿有的穿，自在起来。”

“而今日，就是为了发现那育沛鱼而庆祝的日子，可却……”

说到这，桂大也不仅有些哽咽。

用力抹了把鼻涕，桂大倏地站起身，拍的胸脯砰砰作响。

“今日，为了雀老伯，我桂大，便违了这祖训又如何？！我只知，雀老伯待我们诚心诚意，教我们吃穿之法，给我们生存之道，这鸟训，我便违了！”

一通话来，众人皆是泣涕横流，呜咽认同。

迷谷花丛轻轻摇着，像是也参与了进来。

那极远处狌狌的叫声似乎更近了些。

众人不再感伤，留下一人守住屋门，其余几人立即循声赶去。

狌狌并无灵性，结伴而行，常常嘶哑高吼，令人闻而生畏，留一人守屋门仅仅是起到报信的作用，凭借众人的脚力，只倏忽间便可赶回。

姜雀守在门前，担忧不已，即使知道桂大身怀怪力，但那可是几头狌狌，凶险异常。

月明星稀，一声巨大的嘶吼划破长空，刺入姜雀的耳朵，是桂大他们的那个方向。

姜雀远远望着夜空下那漆黑伟巨的山峦。

担忧的眼神快要从瞳孔喷薄而出。

但下一刻，担忧的心情瞬间转变为冰寒，刺骨的冰寒。

远处，幽黑的桂林中，高大蔽天的阴影下，三双血红的眼睛闪着微光，投射而来的眼神让姜雀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