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姜雀摇了摇头,道:“桂大,你我在这招摇山中生活这么些年,除了西头那口瀑布,你我可曾见过这山的边际?
可曾听过有什么典籍传说记载过这招摇山具体的大小?”
“你是想渡海?从西头的那口瀑布下去?”
“非也。”
“狌狌自东而来,又向东而去,它们有着我们所不及的速度,但是方向总是没错的。
追它们,不仅是为了爷爷,更是为了出山。”
“那就好办了!既然你已决定,那我们准备准备冬服粮草便出发。”
桂大喜笑颜开,粗糙的手掌相互摸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相处这些年,姜雀深知这个粗犷不着修饰的汉子,心思却格外缜密细腻。
这般爽快的答应陪自己出山,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情谊。
但他姜雀又岂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桂老伯……还需要你照顾,村子中的壮年劳力也不能没你带领,你不能跟我去。”
“可。”
姜雀抬手打断桂大的话茬。
“我今日跟你讲这些,便是信你,我不希望桂老伯担心。
他放心不下我,又岂能不担心你,咱们两个总得留下一个的。”
“马上冬月了,大雪漫天,到时山路难行,所以我不能再耽搁了。”
“起码我得知道那群畜生把我爷爷的身体掠到了什么地方。”
“明了狌狌们到底将人带到哪里去了,也是给往昔故去的村民袍泽一个交代。”
姜雀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好长时间。
桂大默然的听着,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在下着多么大的决心。
“你且喝汤,我去给你打点行囊。”
姜雀没有拒绝,他知道冬月里在这山中行路的凶险。
招摇山的冬月雪势颇大,有的人家粮草皮毛不足,便很难挨过整个雪期。
冬月的前一段时间还好说,村民们互相帮衬倒不至于有多大困难。
但随着时间,雪只会越降越大直到压过屋顶,那时人人自危,连狌狌都放弃了夺人尸首的营生,村民们要无互相援助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待在村中尚且如此,何谈在雪期行路?
但是时间岂会等人,等到大雪过后,再去寻那群掠走爷爷身体的狌狌,真可谓是大海捞针。
想到那头被他划伤的狌狌,更是让他恨意勃发,坐立难忍。
所以,他只能快,更快。
运气好,趁着雪期来临之前走出这招摇山!
翻下草榻,打开屋门。
寒凉的感觉刺入姜雀赤裸着的上半身,大片的擦伤血痕处长好了粉红的疤痕。
这些天,如木头般躺在床上的他时刻经受着煎熬,因身体的伤痛而痛苦,因自己的无能而痛苦。
他纠结,因自己的弱小而纠结,因未来的不确定性而纠结。
但此刻,感受着寒风,他忽然明白,路是自己走的,不管在路上的心情怎样,它的困难不会因自己的无能而变少,它荆棘不会因自己的纠结而枯萎。
越是逃避,越是迟疑,越是因无能而愤怒,这路就越是走不顺畅,这招摇山就越是踏不出去。
这样想着,他仿佛看到了大雪漫山,艰难行走的未来。
但心中坚定之情更甚。
风雪欺山难跋涉,压人压身难压骨。
姜雀,缓缓吟道。
此时,桂大看到姜雀顶着寒风在门口发呆的情形不禁大叫:
“雀哥,赶紧回屋,大伤初愈莫要再沾上风寒。”
背着一大筐东西的桂大三步并做两步走,把姜雀迎进了屋中。
“呐,狌狌的皮毛,两张。
干桂叶,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