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1945年之后应该是您继任家主呀！”

赫托嘶哑着笑了起来，听上去就像嗓子眼里被一口叹息堵住了，“你不明白，十八年，我出来后几乎丧失了与人正常沟通的能力，更没办法在——不要说巫师了——人类社会生活。是我兄弟的第一任妻子接过了家主的职责，劳心竭力，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平安。我每次来霍亨萨尔兹宫都会驻足在这里怀念她。”

“那您现在一个人生活在维也纳吗？”瓦尔登想着，或许可以邀请这位家族长辈到苏格兰去。

“哦不不不，我有家庭，谢谢你的关心。”赫托笑着拍了拍瓦尔登，“我有一个外孙，比你年龄小些，姓奥利凡德。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瓦图，在维也纳人们都叫我奥利凡德先生。”

瓦尔登咧开嘴笑了：“您看上去确实像一位奥利凡德先生。”[注]

“哈！”赫托仰头发出一声笑。

“所以后来，梅拉妮老夫人入主了这里，是吗？”瓦尔登继续问道，“生下的女儿嫁给了一个麻瓜富豪。”

“保住祖庭的体面需要钱呐。”赫托叔公环绕着手指示意整个霍亨萨尔兹宫，“瓦图家族从祖上就深刻懂得攀附权贵能带来多少好处。我兄弟原本的孩子们都被安排去了匈牙利，自从梅拉妮主揽大权，重心逐渐由两地向奥地利一边偏移，两边的往来就很少了。现在的祖庭也不剩什么体面了。”

“唔，娜奥米有孩子吗？”

“有，三个小娃娃。梅拉妮不待见小孩子，也没让我见过。”小老头哼了一声，“我也不稀罕。”

瓦尔登迟疑着问出了最让自己不安的问题：“如此说来，那个摩根……”

“你总不能指望让一个男人乐意改姓妻子的娘家姓氏吧？”赫托叔公耸耸肩，“跟是不是巫师倒没太大关系，历史上瓦图家族对一些麻瓜女人也提供过庇佑。”

“所以他作为一个家庭里现任家长的女婿，未来家长的丈夫与父亲，还担负着全家的开销，”瓦尔登扳着手指头数着，“同时还是唯一一个与魔法绝缘的人？”

“是这样，连他的仆人都是巫师。”

“那个肯？光头大胡子壮汉？他是巫师？”瓦尔登记得自己一记昏迷咒把他打晕了。

“莱格·肯，耳听不见，口不能言。有些呆傻，但我看过他施法念咒——哦，绝对意义上的无声咒。”赫托老先生开了个玩笑，但瓦图完全笑不出来。

“他对自己同类做出的事情非常过分。他不被允许指示他的仆人为他施放咒语。”赫托老先生摇摇头，“完全是用自己的力量达成的————想想看，多么危险而可怕的一个人。在这个家居然都被人视而不见。”

在两人说话的档口，庭院一侧的二楼窗台，富豪摩根在那名光头大胡子壮汉的伺候下，安坐在房间的阴影里怨毒地眺望着他们，双眼瞪出几近血一般的鲜红。

[注]：仅以此角色向英国男演员约翰·赫特（John Hurt，1940—2017，在神秘博士剧集中饰演战争博士、在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饰演魔杖制作人奥利凡德）致敬，R.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