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很安静,三两只老鼠结伴出行,像闲来逛街的人们,时而东张西望,左右翻看,时而又凑一块小声地议论,一路走走停停。
待经过一棵小树下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突然欢叫起来。
那小树枝干细长,并不茁壮,还有些肮脏。其中某根树枝上吊挂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剩菜的汤汁从中溢了出来,顺着树皮缓缓流下,让小树也沾染了油光。
或许刚扔出来不久,还飘着香气,倒便宜了贪嘴的老鼠们。
除此之外,小巷里再没有别的声音,也不见行人,显得很安静。
在这里,可以很久见不到一个人,似乎永远也不会有人。
然而这里又会不断地发生变化,如那墙脚处的垃圾堆,观察家们肯定能发现,它每天都在成长。
有一个拾荒者,不知是何时来到的这里,此刻正蹲在那堆垃圾旁边,一手扯着一个敞口的编织袋,一手在垃圾之中翻找着东西,对不远处肆意游逛的老鼠们也浑然不在意。
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他那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颊。
不过他的衣着还算干净,虽然既陈旧又土气,但尚未被污渍沾染太多,至少除了袖口和裤脚这些地方,还能看得清衣服本来的颜色。
作为一名拾荒者,他肯定是合格的,因为他做起事来细致而专注。
零碎的纸张,破烂的纸壳,还有那些瓶瓶罐罐,凡是看到能回收卖钱的东西都被翻捡了出来。
几包塑料垃圾袋下面,还被他找到了一大箱酒瓶子,啤酒的白酒的都有。他便专门扒拉出来,在一旁的小块空地上仔细地分门别类,啤酒瓶,放在右手边空地上,白酒瓶就放到左手边。
头顶上突然传来呼声,闷闷的,在这安静的巷子里却也不算小了,他似乎也听不见。
头顶上有一扇窗,在门窗破旧杂乱的巷子里并不起眼。
那是一栋两层小楼的窗子,窗玻璃紧闭着,只是不小心在边角上破了个洞,闷声的呼喊便是传自这里。
那窗户沾满了污迹,灰蒙蒙的,内侧已经被木板封死,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它右边还有一扇窗户,也是一样地肮脏,只不过没有封上木板,而是拉上了窗帘。
此刻,窗帘不知何时掀起了一角,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侧身靠在窗边,斜眼向外窥探,眼神之中带着警惕。
“怎么了,山猪?”
另一个人从旁走近,对窗外也是关切的模样。
“没事……”
被叫做山猪的男子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楼下的那个专注的拾荒者,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窗帘,确定道,“没什么事。”
“管管花猫吧,大鬼。”山猪又对那人抱怨道,“他以为我们在玩呢?等钱全部到手了,随便他逍遥快活,现在就这么猴急干什么?管管他吧,大鬼,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
“放心,我已经说过他了。”
那大鬼走到一旁靠近大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微笑道,“再说了,我不是让老五在里面看着吗?没事的。”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就是客厅,客厅左边有一条不长的过道,连接着客厅和里面两个房间,而大鬼和山猪正待在客厅之中。
客厅有些窄小,还有些凌乱,所以大鬼还能从屁股上抽出一张旧报纸和三两个食品包装袋。
这些东西碍事,于是他揉搓两下,随手朝旁边的垃圾桶扔去。
接着他又往上衣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两支,向山猪示意了一下,“来一根?”
山猪离了窗边,来到大鬼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接了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然后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来,这才感觉终于放松了一些。
只是渐渐吹散的烟雾里,他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忧虑。
“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