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蠢人都懂得,主子此刻的面无表情,是谁人也冲撞不得的。
“那个,萌萌啊……符大人都跪了一宿了你还是”
雁猗附在门边偷偷去瞄殿外直身跪于地砖之上的符满,她身子底子极好,跪了一宿也是面不改色,这点倒令雁猗不禁惊叹。
“我早已传话给她,忱儿是不可能让她带走的。”
木秋萌的话斩钉截铁,听上去已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那个主儿……”
青盐弱弱地停下了手里的细活,欲说还休的样子让木秋萌感到愈发不快。
“有什么话便说!”
木秋萌皱眉呵斥道,青盐看了一眼雁猗,雁猗只是朝她点点头,她便大着胆子直言道:“回主儿符大人她不是要替皇上抢去小世子的,是是皇上皇上不好了……”
“皇上?”
木秋萌眼中一亮,只是觉得困惑,口中牢骚道:“皇上杀了姐姐雁狢去求皇上交出姐姐身体好得以安葬,雁狄他却丝毫不予理睬!我去见他,他便只是装睡!他知不知道!雁狢”
木秋萌话已至此,却是突然哽咽到无话可说之境地。
“主儿怎么哭了”
“主儿……”
侍女们这才纷纷不再缄默围观,皆涌上来关怀已是将头埋进臂膀里无声痛哭的木秋萌。
“三哥他堂堂一个皇亲,却被皇都城的守卫活活杖毙不用说,定是皇兄的主意。”
雁猗只能代替木秋萌向她们解释道。
“那皇帝是个坏男人!连自己的亲兄弟也要诛杀!留下这样小的世子……和荆儿一般,没爹没娘。”
木常荆听了雁猗的言语,很是义愤填膺地跑至木秋萌身旁,极为迫切地摇晃着她掩面而泣的臂膀央求着:“姑姊!你别理会他们!”
木常荆见木秋萌无甚反应,便自己做主跑出了殿门,雁忱见那小哥哥扔下自己便跑了出去,极为声嘶力竭地坐在地上哭起来。
雁猗见木秋萌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只好弯下身子将哭得满面通红的孩子抱在臂弯里好生安抚起来,一面又去觑木秋萌的反应,她只是呆坐在椅上,眼眶和嘴唇皆因哭泣变得肿胀起来,油亮亮地顶着光。
怀里的孩子朝木秋萌望去,大抵是被这副哭后的丑模样吓着了,打了个小嗝便止住了眼泪。雁猗见了他这副好笑样子,不禁开口取笑道:“好了好了,哭成泪人都把孩子给吓着了三哥三嫂,走得也算不孤单。萌萌,你该如此想。”
是啊,人死了,才明白自己是爱她的,雁狢啊雁狢,你分不清利用与爱,与姐姐彼此辜负了一世,到头来,便只能来世去弥补这世的憾意,做一对檀郎谢女罢。
“雁狢的尸身你寻到了么?”
木秋萌微微抽泣着抬眼问雁猗,雁猗只是让她安心地点点头,“那是我三哥,自然是将尸身好生安葬在了王府附近的田间嫂嫂,也好回去寻他些。”
而大殿之外木常荆只是一味地拉扯着符满,令她不要在此无果地跪求下去,而符满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让木秋萌与雁猗在殿内一句一字皆听得真真切切。
“你听见了么?”
这是雁猗问木秋萌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嫡皇子他才”
这是木秋萌走出殿门见到符满的一面,她跪于地上开口说的话。
“我明白。”
可她不能为君,她只能化他,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