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达邦的街上,很快发现街上的人都直愣愣地盯着我,脸上是明显的厌恶和冷漠。每个人都认出我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缅甸人。虽然我穿着简单的牛仔裤、t恤衫、运动鞋,但是我皮肤不黑,长相也有着明显的中国特征。大部分缅甸人都不喜欢中国人,他们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是中国人造成的。
我下意识地低头走,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和他们产生交集,避免发生冲突。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低头走路,步伐又比较快,我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抬头看去,是个16岁左右的男孩,我立刻向他道了歉。后来才知道,在这种地方,人是不能随意道歉的,因为很多时候,这意味着你可以被欺负。
当时,或许我用英文说声“sorry”就没事了,哪怕用泰语说个“阔拓”也能翻过去,偏偏,我第一反应的是“对不起”。
气氛很快就不对了,被撞的年轻人立马站住,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不多会儿,我的周围就多出了几个人。看到他们手里没有拿“家伙”,我悄悄松了口气。他们把我围了起来,被撞的男孩开口说话,叽里咕噜一堆,我却一句都没听懂。
语言不通,我想破财消灾,就从口袋里拿出十美金递给了他。
在缅甸,除了几个主要的旅游城市,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接受人民币,外来货币全是用美金或者欧元结算,而且给的钱一定要干净,不然缅甸人是不要的。
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子接过钱之后,旁边的人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他们盯上了我的口袋,人很快挤了过来,两个人卡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两拳,其他人一哄而上抢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十五六岁的小年轻下手是最没轻重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敢硬拼,尤其这里人生地不熟。孟拉虽然暗流涌动,但在缅北已经相当于旅游城市,如果过于混乱会影响赌场收入,有军阀维持基本秩序,绝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公然抢劫这种事。但达邦是缅政府军和佤联军争夺的前线,城头常年变换大王旗,抢点东西根本没人管。
我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并没有受重伤,可钱被抢光,意味着我必须尽快找到“接头人”了。
我来到缅甸,是为了“赚一笔大的”。
在昆明时,我在一家小额信贷公司工作,公司的老板姓林,大家都叫他坝子哥,他人不高,却很壮,手臂有一般人的小腿粗,湖南衡阳人,早些年来到昆明讨生活。坝子哥原先是火车站一片的混混,后来慢慢笼络了一帮人,专门在火车站做起了黑车和旅馆生意,没想到后来越做越大,陆续开了三家放贷公司。
我在坝子哥的公司帮他收贷,时间长了,慢慢成了坝子哥的亲信。一天,坝子哥把我叫了过去,问我想不想发大财。我不敢拒绝,只能说想。
几天后,坝子哥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