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小碗冒着滚滚热气，类似于艾草的香味在整个包厢中愈来愈浓，少年穿戴一身白色锦衣悠闲地靠在包厢的真皮椅子上，他轻抿一小口，顿时皱着眉头，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摆弄着怀中小狼的四只爪子，无奈的笑道：“倒真有些合不来，白榆，你尝尝。”白榆挣脱开尹亦宸的双手，两腿一蹬，蹦到地上，斜睨了他一眼，把目光放在了酒楼的中心。

酒楼中间矗着一张大圆台，圆台旁环绕着一圈酒桌，已经有不少人在此闲聊与玩乐，白榆仔细往对面瞧去，才依稀能看到一抹人影，四间包厢，两两相望，由一面大玻璃俯视场内的众人，酒楼楼顶都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可接近酒楼时，仿佛归了土般浸没在酒楼外。

昏暗的荧光，折射出少年一半的面孔，他俯视底下形形色色的人堆，稚童结伴而乐，长者抚须而笑，金樽高举，只隔着一层玻璃，仿佛听到觥筹交错的碰撞声，甚至有与他同为御兽师的同辈，满面春光地炫耀着自己的御兽。楼顶外的雪仿佛坍塌了下来，转瞬又似薄羽，被凛冽的风撕个粉碎。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大家光临红云酒楼…”一位衣着长袍的司仪中气十足地做着开场白。

白榆不满地哼唧道：“主人，你们人类为何如此琐碎，唧唧歪歪的，当真有人会听吗？”

尹亦宸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睛，“这叫礼仪，你不会懂的，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主人，好徒弟都是好师傅教出来的。”

“徒弟不学，师父纵有千斤力，也拉不回一头小狗崽。”

“不许叫我小狗崽，要不我就叫你狗子了！”

……

一人一兽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互怼，直至一只皮肤上长着冰蓝色晶体，头顶上一颗耀红色宝石的小象被放在舞台的中心，它的四肢被锁链贯穿，狰狞的伤口从背部露出灿烂的微笑，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浮现在舞台中间，他的身旁跟着一只黑色的猴子，猴子双手上抓着两把尖刀，脖子上套着一只紫金色的项圈。随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变大，欢呼与雀跃声形成了实质，变成了男人脸上浅浅微勾的角度。

“快看！那不是冰魔的幼象吗，红云真是好大的手笔！”

“对啊，冰魔那可是真正的魔鬼，拥有最低都是红色品质的冰灵根，其肉身力量先天就十分强大。”

“尤其是它们鲜血，在刚暴露出来的时候，有寸寸冰花浮现。”

“跟你们说，还有这个猴子也不简单…”

众人脸上兴奋之色渐渐褪去，嘈杂之声渐渐隐去，中年男人退至圆台边缘，那猴子看了看锁在那里依旧奋力挣扎的小冰魔，又望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悦，双手握住虚空，猴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握着尖刀，在空中划过一条横线，夺目的冰花纷纷绽开，小冰魔发出凄厉的吼声，锁链寸寸而断，它的身边浮现出一道一道的冰锥，但紧接着又消失在虚空中，小冰魔径直地冲向中年男人，但随着一道冷芒，又乍现许多冰花，虐杀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走向高潮。

尹亦宸抬眼看着下方绚烂的冰花，开了又凋，凋了又开，仿佛是一个人经历了无数的轮回。白榆两只血红色的眸子充满着不解与疑惑，它好像在问尹亦宸，又好像在问自己：“杀了便是杀了，死了便是死了，难道你们连对死亡都没敬畏吗？”尹亦宸淡漠道：“人类当然对死亡有敬畏，但也仅仅是畏惧，你们对死亡，也仅仅只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