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论了很久,沐知雪也知道周文婷与她的确是不一样的,但是说了一箩筐的话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真叫人头疼。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周文婷看着月亮慢慢爬上了山头,天色已晚,夜风慢慢冷了起来,担心沐知雪的身体,就把她背了回去。
“总之,你千万要想清楚,如果这次你不能下定决心,严重的,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因着春节当头,沐知雪没有说死字,这字不吉利,如果说了,好像是一个诅咒一个。
“你一定要想好。”沐知雪看着周文婷左顾右盼的就是不回她的话,明白她心里十分犹豫不决,至少有三四分动摇了,所以面上有点生气。每次和周文婷的谈话,谈到最后都是这样子,只剩下沐知雪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十分无奈。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听到沐知雪言语间的怒气,周文婷熟练地拍拍她的后背,“我会好好想的”,然后才慢慢往前走。
没有灯光的前方是一片黑暗,不知道通向的是怎样的未来,只留得看见的人心里惴惴。
回到家的时候,恰好门外盛开了一片橘红色的焰火,照的这个地方十分的亮堂,周文婷和沐建民还有沐建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走了,在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沐知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后再看看吧。”沐知雪是一个十分讨厌麻烦的人,所以她一般都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但是周文婷不一样,她是陪伴沐知雪度过整个童年的人,在她童年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那些温暖的或者悲伤的回忆,都有她的身影。
年初一的夜晚就这样悄悄的过去,在大雾降临的时候,年初二就这样静静地来了。
因为是祭拜村里的桃花树,沐家本来以为想要沐知雪一起过去,但是她的轮椅会陷在泥地里,而从她家过去的路大半都是长着青草的泥路,所以需要有一个人抱着或者背着去才行。
本来沐建民还觉得带着女儿去实在是有些麻烦,想要放弃了,但是沐母却很是坚持,“她这一年实在是有些倒霉,去那里去一下霉气,顺便对桃神拜一下,保佑她今年顺顺利利的吧。”沐母看着沐知雪瘦弱的身体和坐着的双腿,眼睛流露出一丝担忧。
“我背着吧,你提着东西过去。”最后是沐母背起了沐知雪,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地跟着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因为沐知雪是被背着的,一直引得村里人的目光,还有很多人还问询,沐知雪一直低着头,她不想一遍遍地回答这些问题,于是最后只是沐母简单地答了一下没有其他的寒暄了。
“好了,走了,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也不能这样不应声,太不礼貌了。”沐母应答完那些人之后,小小地训斥了一下,不过她也明白女儿的心情,一向是村里被人羡慕的人,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让沐知雪有点难受,所以只是小小地说了一下。
沐知雪“哦”了一声,母亲的背部的感觉沐知雪已经记不清了,她的记忆里面,沐母,好像是没有背过她的,因为沐母一直十分忙碌的,但是在她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她放假回家,看到过母亲背着弟弟玩,那时候弟弟笑得很开心,只留沐知雪一点羡慕。
现在沐知雪体验到了母亲背部,却发现她的背部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佝偻了,没有小时候她印象中那样的挺直和有力了,她都担心自己会压坏了母亲。
今日初二,晨间起了大雾,小岛上的桃花如置仙境,偶尔透出几抹浅粉嫩白,便引出无限迤逦。
回环的水面上有几瓣桃花流连不去,上面偶有几只蚂蚁攀爬乘舟,一派怡然自得。
昨日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昏暗,只窥得几分影子,今天看来,不知道是昨夜落下的雨水,还是被今晨的雾气浸润,桃花越发的艳了,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位粉裙红妆丹唇含珠的少女,可怜可爱至极。
因为他们家来得不算早,门前的香炉倒是已经插满了高低不一的香了,有的是已经燃尽,有的则是半路熄灭了。
沐建民她大哥沐知文在一边点燃着香火蜡烛,旁边的沐知礼和沐建民在一边等着,等到他们点上了香,两人开始鞠躬,沐母一边念念有词,沐知雪听了一耳朵几乎重复了很多次的身体健康学业有成之类的话,而沐知礼鞠躬完三次之后已经站在一边玩手机了。
沐建民和沐知文也很快插好香烛,敬完茶酒,了了地拜了一下,两人也在一边等着了,还剩下沐母背着沐知雪又拜了好多次才离去。
桃花的香气在空气中跳动,撩拨着向上浮动的那股檀香,在沐知雪的衣服上留下了浅浅的奇特的味道。
“好了,去玩吧。”拜完桃花之后,沐建民就放着沐知雪自己玩去了,还把那一株刚刚砍下来的小小的桃花枝放在沐知雪手上,“你自己好好地养养它。”
沐知雪看着那几朵含苞欲露的花骨朵,觉得它也是怪可怜的,生生地离开了主干,之后要靠自己开花了。
沐知雪弄了一个塑料瓶,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床脚边,打算过几天长出了跟就让她妈种出去。
“新年好啊。”沐知雪对着桃花说了一句,桃花被风吹了一下,似是对这句话的应答,好像在说:“你也好啊。”
年初二他们家不走亲戚,从初一到初三他们家都是接待客人,等到初四到初六他们就全部走完,这样就十分方便了。
所以等沐知雪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刚打开电脑,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仔细听来,还听见一些什么表舅之类的称呼,看来这么早就有亲戚登门了,一会看来不能干什么东西了。
沐知雪看着打开的电脑,论文已经写了将近一万字了,引用的文献也到达四五十章,本来想着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定个初稿,没想到还是没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爸一会一定会叫她出去的。
沐知雪扶额,很是苦恼,其实她自己都不太认得那位亲戚叫什么,这位又是谁,毕竟一年也只见过那么一回,而在这一年的大多数时间里,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又太多了,所以乍一见到他根本就认不得谁是谁。
但是她爸根本不会理这些东西,他只会叫他出去跟他讲讲话,然后还要斟茶倒水什么的,不过,今年她伤了腿,应该就不用斟茶倒水了,可能就只是说会话,但是还是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