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陈辉是来发牢骚或说些软弱的话的。

“李娜的斗志没有消失。他充满了想要掌控战车的决心。那么我应该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

“我还以为你是个更过度保护的家伙呢。”

“只是远离危险，并不能称之为爱吧。”

“同感啊。在旁边一起走，和戴上项圈牵着走，意义完全不同。”

对视一笑后，他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用指尖敲着文件，仿佛要重新开始谈话。

“我知道你的决心了。那么，这次你来是关于李娜的身体状况吗？”

“是的。与战车进行神经连接，一个小时后，他会感到头晕和恶心，如果再勉强，就会呕吐。”

“嗯，是孕吐吗？”

陈辉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是来认真讨论李娜的症状的，却被说成孕吐，这让他有些无奈。

“不，当然不是真正的孕吐啦？只是说症状类似。我会按顺序解释，你先听着。”

说着，马尔科抓住白大褂的袖子，卷起了袖子。

与陈辉浅黑色的皮肤形成对比，露出了白色的皮肤。

“义手做成手臂的形状，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即使是强行连接上非生物体的机械，如果形状完整，大脑也会认为它是手臂。”

他整理好袖子，突然皱眉说。

“啊，这是手臂？是手臂吗？嗯，因为它看起来像手臂的形状，所以就当它是手臂来动吧……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总之大脑会先接受。”

奇怪的表情表演大概是在代表大脑的心情吧。

陈辉一边感叹他的细心，一边点头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如果连接的是与手臂完全不同的东西，大脑就会混乱。

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就会影响身体状况。”

说着，马尔科哗啦哗啦地翻着文件。

似乎找到了目标，他抽出其中一张，放在最上面。然而，陈辉仍然不太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知道了原因，接下来就是如何改善了，首先一点是减少信息量。”

“信息量……就是减少要做的事情吧。”

“虽然理想情况是一个人能完成所有事情。话说陈辉，你擅长步枪，到目前为止，你最远打过多远的东西？”

“大概两公里吧……”

陈辉避开目光回答道。他希望马尔科不要问他打了什么。

幸运的是，马尔科的兴趣似乎在距离上，而不是对象。

“那很厉害啊，简直是名狙击手。那么，你来担任炮手吧。”

“我没有操作过战车的主炮，我能行吗？”

“练习就行了。至少，知道狙击是怎么回事，进步会更快。”

如果这样能减轻李娜的负担，陈辉欣然答应。

“刚才您说首先一点，还有其他策略吗？”

“有啊。不如说这个才是主要的……就是习惯。”

“习惯，是吗？”

“就是在头脑中灌输战车是身体的一部分。反复练习的重要性，你这个从事体力工作的人应该更清楚吧？”

“确实如此，但突然变得很传统了呢。”

“只要是人，就不能什么都用数字解决。我是研究者，也是赛博医生，但我并不对科学抱有浪漫的幻想。”

他哼了一声，耸了耸肩。

“实验开始时，他半小时就吐得一塌糊涂。现在他能坚持一个小时了。习惯了之后，他能坚持两三个小时，最终能自如地操控。”

“我明白了。那么，从明天开始的训练，我想以适应为目的，让他运动 30分钟休息，再运动再休息，您觉得怎么样？”

“嗯……”

马尔科不知为何犹豫着回答。

从谈话的流程来看，这个提议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陈辉感到疑惑，马尔科则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说。

“这样做的话，出结果可能会比较慢啊……”

“博士，我也对李娜说过……”

他先铺垫了一下。

“我们进行的实验是人类史上首次，是伟大而具有革新性的实验。我们不能急于追求结果，而把一切都搞砸。”

虽然比说服李娜时夸张了许多，但要说服马尔科，这样的程度刚刚好。

“请原谅我像对释迦牟尼说法一样的愚蠢行为。”

他挺直脊背，低下头。态度和逻辑都如此堂堂正正，马尔科也无话可说。

马尔科希望实验能尽快推进的原因，一是他本人想看到结果，二是员工们抱怨他不知道要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实验上浪费多少钱。

即使他反驳，也只是痛苦的借口吧。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这个方向考虑训练菜单。”

“谢谢您。那么……”

陈辉离开后，马尔科望着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也是，那家伙也是，都随便说些自己的想法……”

但与他的话相反，他的嘴角却带着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