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谷的遭遇,两场大战,带给青山少年们无以伦比的震撼,一下子觉得整个人生都要崩塌了。那些年,引以为傲的奋斗目标,那些年,千辛万苦要抵达的高度,竟然,这么低,这么卑微!这样的打击,别说玉浩他们四个垫底的家伙了,就是瞿小通、涂漠北和王贠丹,就是张小贝、王海桐和林云,也都深深震撼。
被骗的感觉,被利用的感觉,都不如这被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势力,所带来的震撼,所带来的人生寄托崩溃消散的感觉,来得刻骨铭心,来得令人无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奶奶的,青山十八岭的天之骄子,竟然连一群狗屁不是的鬼修,都不如,远远不如!要不是九眼神鹿和白尾灵猴,这两个老神仙的帮助,所有人,此刻,只怕已经变成仇怨婴灵的养分,变成血池里一股翻滚的腥臭,一串咕嘟咕嘟的血泡,那样没有任何意识的可怜存在了。
这就是现实,这样的现实,太令人绝望。
“哈哈哈,少年!你们这样想就对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作为一个修士,不能永远把自己局限在青山十八岭里,要放眼天下,走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属于自己的造化!弱小有什么关系,你们还年轻,你们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太白大仙哈哈大笑,显得欣慰。可他的欣慰,他的话,不过是闭着眼睛给大家打气罢了,并不能真正开解这一帮心神大乱的少年。这几日里,绝情谷和离恨谷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忽然面临阳光的暴晒,又好像一个肚子咕咕叫的乞丐,忽然被扔到了国宴之上,见识了难以想象的人间美味,巧夺天工的珍馐,可他们没办法忘记,自己的身份。修仙界的乞丐啊!那简直是一种灵魂的烙印,深入骨髓的疼痛,根本难以磨灭。
“老人家啊,您就别安慰我们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家子弟,连青山四大家都比不上,说是修士,那也是垫底的修士,也就比普通的种田打猎的山民,比娶妻生子的凡人强一点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希望。”瞿小通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的,挂在脸上,就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沉痛,看得人甚至都想伸出手去,在他头上摸一摸。
“唉,这是事实。落凤岭穷乡僻壤,要不是老祖宗留下一脉混元玄铁俑的绝技,还真是一无所长了。就算是如此,这混元玄铁俑也是越用越少,越用损耗越大了,这东西,便是宗门里的老祖宗现在也没办法子修复,没有那个能力修复了。”涂漠北沉静,古铜色的脸庞透露出一丝痛苦。
“咳咳,别说你们了,青山四大家又如何,金刀峡万蛇谷,要是有奔头,我这堂堂的少主,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到神木门来做个朱衣弟子!别提了,别提了,别人看着风光,自己心里难道没数么,心里的苦痛谁明白!唉,我现在也是得过且过了,一切的希望,都得看妹子,都得看妹夫了,人贵有自知之明,老王我只有这个能耐了啊……”
悲观情绪蔓延,林云有一种感觉,这样的话,就是让大家说个三天三夜也没有完。
张小贝静静听着。她的心中,有更多的不甘。但无论如何,作为神木门的木痴女子,她怎么都要坚持修习神木秘术的,不管怎样,这是张家人的根本,也许修为境界最乐观的情况下,也就是如同九渊总掌墨那般,止步于半步元婴,可那是她张小贝的命,那是她张小贝此生的意义,无论如何,不可动摇。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宗门一半的木神天将在我手里,我只希望,不负逸尘大长老的嘱托,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家去。我只希望,神木门不要有事……燕子岭不要有事,只有这样,几十万族人,才能有饭吃。别的,我一个小女子,现在想不了,也不会想。我把我的一生,都给了神木门,生是神木门的人,死是神木门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