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在老夫子旁悄立片刻，便离开了。他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吕霖铃家，吕霖铃的母亲听到敲门声，慵懒地走了出来，她说自家女儿没在家。高楼悻悻离去，只好等晚上再来吧。

高楼回到家后，奶奶并不在家。茶壶中的茶水还很温热，倒出的茶水淡黄清彻，高楼解了一口渴，金露梅的滋味沁入心脾。马上他简简单单就做好了饭，享用了一番之后，这才锁好了门离开。

秋风习习，鸟雀欢鸣。

习字堂中，老夫子气定神闲。他手中的画笔稳稳地律动，无拘无束，眨眼的工夫那粗略的线条即一气呵成。

而后又细腻婉转，在一挑一撇间尽显精妙，灵动的韵味跃然纸上。

不久，纸扇上一朵生趣的牡丹画得娇艳欲滴，宛若天成。

老夫子又完成了一佳作。

乡野间也有不少能人画技精湛，可若是在大城镇上充当消遣的玩物，着实登不上台面。甭管你画得再讨喜，土鳖子永远都不能附庸风雅，在学士的眼中都是土鳖子气。

你要是做点竹篓、竹伞、竹垫子买卖，那实实在在的，还能被人夸好手艺。

老夫子捋了捋胡须，对自己的手艺极其满意。

有时候商机来的也巧。老夫子的女儿因缘际会，竟然进了那落霞镇的青翰书院。近日正巧有个秋日学院祭的活动，他托了女儿的福，挂上青翰书院的招牌，在小摊上附庸风雅，好不快活。谅那些挑刺儿的老城人，说不得半分不是。

整个院落里恍若无人，老夫子抚须而笑。可转身一打眼，惊了一跳，说道:“小子，你还在这儿？”

高楼连忙将老夫子要取的灯笼拿下，递了过去，灿然一笑，说道:“老师，恕罪！我厚颜相求一事。”

高楼想买一瓶胭脂红颜料，所以又来到了这儿。旋即向老夫子询问，可有剩余的胭脂红颜料，能否割爱。

老夫子心下嘀咕:“这小子呆呆的，站了这么久，我也不好意思为难。”

当下就要答应，转念又肃容说道:“那杨三炮从猎人队退了，不是要带几个徒弟么。你咋不干些练家子的事儿呢？打磨桩功，耍耍棍棒，偌大的晒场你不去，要颜料又有何用？”

高楼被老夫子说得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沉思着。

老夫子看着高楼，这小子眼睛大大的，瞳孔大大的，灵气逼人。虽是未经世俗侵染摧残的灵气，可也正和自己悠然自得的心境。

于是，老夫子心下不忍，有点玩味地打趣道:“瞧你墨水多的，就和你爷爷一样。哈哈，要胭脂红颜料也不难，只需办一件事即可。”高楼心中一振，欣然问道:“何事？”

“你的眼睛又大又亮，想必眼力不错，这一件事倒不难办妥。”老夫子摇头晃脑，说道:“你去歪枣子林给我捉些鱼。那儿河流中有种叫青葙鱼的，最喜在夜中出没。然而这鱼极为敏感，一旦有火把的光，鱼儿就逃之夭夭，难觅踪迹。因此，只得在月色下凭眼力捕获，你觉得如何？”

高楼心中略一合算:“那歪枣子林说远也不远，姑且也看作在两三个村庄的包围中，去一趟又有何妨？”

他立时义不容辞地说道:“好，那我就去一回歪枣子林。运气好，明日捉来青葙鱼送给你。”

老夫子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少年若有胆魄，日后必有所成。小子，我只是激你一激，吃鱼不过其次，就凭你这胆气，我都把胭脂红白送与你。明日无论成与不成，都不打紧，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