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秦淑和性子再淡漠,对上陆承缙这样咄咄逼人的口吻,也生出了几分脾性,她望向莞娘:“京中纳妾确是常事,但他陆承缙家中有正妻在堂,且我嫁入陆家时,陆老夫人曾允诺,此生绝不让旁人越过我去。”
“你若怀着身子执意要入陆家,便只能为妾。”
闻言,莞娘直接红了眼:“这位姐姐,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父兄皆为国上阵杀敌,缙郎与我,一见钟情,他允我为妻,我为他生儿育女,你又何必如此作践我!”
陆承缙心疼地抱紧莞娘,“莞娘不怕,我绝不让你为妾!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我的长春院,与我同吃同住!等你诞下孩子,我便向圣上请命,封你为平妻,杀掉威武王可也有你一份功劳!”
秦淑和蓦然,她实在不想见眼前人腻腻歪歪的表演,索性恭敬地行了礼,“既如此,淑和便在簌雪院等着圣旨!”
“秦淑和,你别后悔!”陆承缙冷哼一声,却见秦淑和已经越走越远:“什么轴脾气,反了天了。”
陆母拉了拉自己儿子,“府里这些年都是她一人管家,难免有些脾气。不用管她,快和娘聊聊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
簌雪院里,慎语一路沉默地扶着秦淑和回到屋内,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夫人,这姑爷怎么这样啊!这些年你为陆府付出了多少!”
秦淑和坐在软榻边,抿了抿茶,心中也并不好受。在她出嫁时母亲便讲过这世间男子万不可全然托付,如今果是应验了。
好在她并非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人,并未困扰。
正烦着,一位身着粉色裙衣外罩烟云纱的少女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熟络地坐在秦淑和旁边,“二嫂嫂,我听下人说,你把我院里虎子的份例给停了,你不能因为我二哥不是个东西,就怪在我头上啊。”
秦淑和揉揉眉心,来人是陆家大房的三姑娘,陆承缙嫡亲的妹妹陆承音。
她严肃地竖起手指:“你的虎子一月的量都赶上寻常下人两月的量了。”
陆承音可怜兮兮地嘟嘟嘴,“二嫂嫂,虎子是我最亲的朋友,你发发善心嘛,你要扣,要不就从我二哥份例扣吧!”
“他一个大男人,少吃点饿不死,也不用买什么金银首饰!”
慎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淑和咳了咳,拍拍陆承音的小脑袋,“府中每个院的份例都有定数,不能随意更改,尤其是陆府这样的大家族。不过你既然这么心疼你的虎子,那嫂嫂便破例,从你二哥哥那匀点给你的虎子。”
陆承音眉眼弯弯,“二嫂嫂,你真是最美的仙女了,从你来了陆家,我和虎子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被人夸仙女,秦淑和的眉梢也微微翘起,“慎语,给三妹妹包些今早李嬷嬷刚从芙蓉楼买的蟹黄酥,她最喜欢这个。”
一听有蟹黄酥,陆承音直接两眼发光,接过油纸包便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好次,真好次。”
“馋丫头,你想吃,便吩咐小厨房做便是了。”秦淑和被陆承音逗得笑开:“不过小厨房的蟹黄酥,可没有李嬷嬷从芙蓉楼买的香。”
陆承音点点头,啃完蟹黄酥,又看向秦淑和,有些担忧:“可是二嫂嫂,你不会难过吗?我二哥哥他实在是糊涂,放着你这么好的不要,非要娶一个战场上的孤女。”
秦淑和却是摇摇头:“为何难受?我是正妻,在陆府尽孝七年,府中上下生活皆系我身,便是夫君不睦,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便是有朝一日要和离,我也有资产傍身,我的日子好过与否,只在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而非你二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陆承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起身告辞:“瞧见二嫂嫂未受影响,承音就放心了。二嫂嫂放心,在承音这,只认你一个嫂嫂。”
秦淑和心中涌现出一丝暖意,她让慎语送走陆承音后,来不及多想,便见李嬷嬷带来了厚厚的册子:“夫人,这个月咱们手底下的铺子送来的账簿都在这了,还有他们的心得体会。”
“光是流光楼,咱们就赚了足足一千两!”
“还有芙蓉楼,咱们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秦淑和满意地点点头,她在案上铺开上好的白纸,写了几笔便算出来了这些铺子五月的盈余。
“不错。”她思索了一下,便吩咐道:“你和慎语各自赏一百两,再给这几间铺子的掌柜送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