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杂着臭,腥,腐败。
洞穴内开棺见尸的记忆又浮现在陈铭心的脑海之上。
“呕——”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干呕出来,火辣的痛感灼烧喉管,陈铭心眼睑处红丝迸发,弯着腰就吐了下去。
“怎么又遇到这种事儿,真是…,难办。”
略显无奈,挥了挥手掌想着驱散鼻头的气味,熏的头痛。
而后陈铭心从箩筐拿出了葫芦,盘腿坐下,饮下两小口“竹芯”水,漱了漱口又吐出来。
做完这些脑袋高高仰起又猛灌一大口,清香随着体内血液的流动冲刷着心神,疲惫的身躯得到了稍微的放松,陈铭心在内心暗夸了一声这竹芯,不禁为自己先前多准备的一大葫芦的量感到庆幸。
“啧啧啧——”就在砸吧砸吧嘴品味唇齿间的甘甜的这段时间,林间看不见的地方有两三道白束落下,透过层层缝隙叠加映在陈铭心眼睛上。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手掌挡在眼前,透过五指中间的缝隙收集着这来之不易的点点阳光,些许暖意停留在陈铭心的面庞,却又很快的消失。
在这时,不知为何,他感觉周围的氛围诡异了起来——
地上的苍蝇以及秃鹫,没有征兆,即刻展翅飞走,本是“热闹”的场地当下冷清了起来,一时间风声鹤唳,这明显不正常!
没有多想,陈铭心赶紧背起箩筐,朝着周围最近的草丛里钻去,还是有些担心,他又拿手蒙住鼻子,避免大声呼吸。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可是不管是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待在草丛中,不发出一点声响。
空旷的场地上,一只饥肠辘辘的秃鹫又飞回原处,在平地上大快朵颐,时不时发出难听腌臜的“嘎嘎”声,
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停留,过了好半晌,无事发生,那秃鹫已经快进完食,上头的抬起两只肥大的黑毛翅膀挥了挥。
正当陈铭心以为没事,准备钻出草丛。
在他在左前方不到三米的树干之上,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跃下,闪电般扑向了正在进食的“可怜”儿。
寒光掠过——
“嘎!……”还没来的及完整的发出声音,这只秃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细长的尖嘴极力的张开,里面的舌头还颤抖着,一只肥厚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鸟头上,紧接着头骨碎裂声在空气间回荡。
秃鹫身子上的爪子还在奋力的扒拉着脚下的碎土块。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着实吓坏了陈铭心,赶忙将捏着鼻子的手下移,螃蟹钳子那般掐在了嘴巴两边,捂得相当紧实。
鸟头上方,一只成年人大小的黑虎踩着鸟身,高傲的扬起头,搅动星云般朝着林中深处咆哮,连带着怒吼传出的风挂的一阵沙沙。
怒吼过后,黑虎沉声,睥睨着这林间万物,王者般扫视着自己的领土。
完这一切,虎身下方的尸体,生命的活性早已流逝殆尽,死的不能再死,黑虎趴下脑袋嗅了嗅,用爪子沾了些红色液体,放在嘴前伸出舌头仔细舔舐。
做罢这些,转头阴冷的看向陈铭心这个方位。
这一瞥,惊的草丛中的陈铭心差点把舌头吞下,抓着地下茎秆的手都稳不住,连连颤抖。
不过还好,那黑虎只看了不过一眼便扭过硕大的头颅,开始一脸享受的咀嚼品味着先前没有丝毫敬畏的秃鹫。
“呼——”在心中长舒一口气,陈铭心心中的担子卸下半分。
“这黑虎恐怕就是那不详吧,果真是非凡!”
眼光从黑虎出现的那一刻就从来没移开过,整个黑虎身形在这一刻被陈铭心窥的了七七八八。
柔顺的毛发在稀碎的白芒下乌黑发亮,略微发力就凸显的肌肉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
陈铭心脑海中之所以确定这黑虎就是不详,
其一,就是这黑虎的特征过于明显,尾部有着长长的一根尖刺,光是从这个部位就能判断出来它的身份。
其二,连陈铭心这个从未进过山的小孩儿都知道,在这锄心山内,各个领主都对领地都有着严格的划分,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会存在一山二“虎”的场面,眼前这黑虎如此强悍,要是被真的不详发现侵入它的领地,恐怕就不是这般惬意的吃肉,而是早早的叼着食物先离开此地再说。
观察了一番,陈铭心内心不可谓不害怕,这大名鼎鼎的“不详”,就这么稀里糊涂,不偏不倚的被他给撞上了,找谁说理——
可现如今该怎么办?接二连三的不能精准描述的表情在陈铭心脸上浮现,现在是跑也跑不了啊。
前方就是碎石崖,离此地不远,这黑虎又横在中间,再换条线路过去?怕不是又费时又费力,还得途径其余多个妖兽的领地,根本不值得这么做。
走吗?
更不可能,如果你要是知道平时陈铭心执拗的性子,你就明白这种想法顶多会出现在他的脑袋,但可从来不是他的选项。
愈发的头大,草丛里的陈铭心脚已经麻木不堪,拿手按捏着脚踝处。
不过很快,事情出现了新的转机——
这黑虎许是吃饱,再加上这林间露出的几道阳光洒下,天性懒散的感觉上头,摇晃了两下毛茸茸的脑袋,就直接卧在了陈铭心面前,屁股朝后。
不到半晌,打雷般的鼾声便在林间传开。
“好机会!”陈铭心暗道。
草丛顶,一颗小脑袋畏畏缩缩的上下试探,半天后才确认这黑虎确实睡死过去,才敢将整个身子浮上来。
前往那碎石崖,得从黑虎身后绕过,过程必须极其小心才行,要不然给这黑虎吵醒,后果可就是给它加一顿餐了。
一脚下去,陈铭心险些栽倒,这可给给陈铭心的心脏狠狠来了一下。
刚刚蹲着太久,脚都已经失去知觉了,有些大意。
“哇!”张大嘴巴,苦涩的小脸下藏着万幸的意味,脚下落叶断枝围绕,幸亏没摔,这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了。
一步一瞄,小眼睛车轱辘那样不停地在黑虎与自己的脚上徘徊。
而陈铭心的每次落脚也是脚跟先踩实在了,再将整片胶板鞋底贴着地面轻轻的压下去,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帮母亲擀饺子皮。
这些还不够,上身还背着二十余斤的箩筐,只见陈铭心两条胳膊抻直,努力维持着平衡,先前手中的拐杖在这里被当做了平衡木,走在这片平地之上。
途径黑虎期间,陈铭心又侧过脑袋细看。
不愧是灵兽,连睡觉的时刻都散发着凌凌的远古凶意,身上的毛发根根如针尖锋利,清晰可见,鼾声霸道如雷。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这平地之上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不敢多停留,又继续走起了“猫步”,一刻钟后,陈铭心总算远离了先前那片“葬命场”。
“呼——”还是不敢真呼出这口气,只能留在心中释放,回过头看去,那黑虎还是那般沉眠于梦乡,雷声不息。
现在陈铭心附近这片区域已经看不见几颗树木了,苍翠的阳光填满了天地,如果这时候黑虎苏醒,恐怕陈铭心插翅也难逃。
其实陈铭心不知道的是,这黑虎在他绕过自己身后的几步间,已然睁开了双眼,眸子里充满狡诈玩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