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努力地睁着眼，眼白翻了出来：

“医生，我好疼呀，是不是要死了。”

外科主任看着仪器显示屏，男人的血压越来越低。

他安慰道：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

他努力喘息着，哀求着，声音微弱：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想结婚。”

他叫杜阳明，父母走得早，奶奶在抚养他到高初中也去世了。

杜阳明勤工俭学，节省吃穿用度，愣是凭着努力考上重点师范。

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成长为独挡一面的优秀教师。

从什么都没有的教师，到攒够首付，有爱他的女朋友。

这是苦尽甘来的励志故事。

可惜，也是个意难平的悲剧。

外科主任电话响了起来，是那位派出去接准新娘的护士。

他接起电话，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女声是那位准新娘的。

外科主任把电话递到杜阳明耳边：

“新娘子电话。”

男人眼里有了光，拼命睁着越来越沉的眼睛：

“明月，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电话里的女声压抑着哭腔：

“等得到，你等得到的呀，你再等等我呗，我马上就到了。”

男人露出微笑，闭上了眼睛。

这也算是在心上人的温柔里走的吧，挺安心的。

外科主任看了一眼心电图，叹了一口气：

“去准备太平间手续吧。”

说完就朝外面走，他还有别的病人。

这种事每天都在急诊室发生。

护士默默地把白被单蒙在男人头上。

。。。。。。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布帘，白色天花板，耳边还有机器的声音。

这还是在那个急救室。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

床边一位医生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个医生和刚才的那个不一样。

他更高一些，戴着口罩，眉宇间能看出来是个年轻人。

男人道：

“医生，我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我会好起来么？”

医生摇了摇头：

“不会的，你会死。”

言语很无情，冷酷。

男人对此早有预料，他期翼地看着医生：

“那，我能等到她么？”

医生再次摇头：

“等不到。”

这个医生说话很残酷。

男人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胡乱地想着，喃喃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医生道：

“活着不难，看你想以怎样的方式活着。”

男人觉得医生意有所指。

他非常努力的压制虚弱，用期待，渴求，讨好的语气说道：

“只要能活着，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想活着，救救我。

医生，只要我能活，怎样都好，什么代价都行！

医院有什么办法么？”

他脑子已经不好使了，竟然妄想医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人体实验能让他活下去。

“你真的愿意为了活下去，付出任何代价吗？”

医生缓缓站起来，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整个急症室陷入压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