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女音更像是遇到绝望呐喊的尖叫声,让兰天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只见大门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推开,那身后的三位士兵错愕于原地,三人内只有一只手往前一探的动作,手里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好在兰欣对院内十分熟悉,及时跨过了门槛,否则刚才闯门的行为就要被绊倒置地!
她看到,五名士兵握着和外面三人同样的武器长枪,对准了那一身青衣男子。
只是一眼便认出,被困于中央的人,是那朝思暮想的男人——桑怀钦。
霎那,身体忽地发冷,紧接着,是嗡嗡不断的耳鸣声。
可为何,本该是为国而战的士兵,为何又要把矛头指向平民,又为何,他们能受配那台阶之上的爹爹为之命令。
他们是什么时候就已到达兰府。
为何,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推门声,掀起的一阵清风挽来了那阵熟悉的花香味。
桑怀钦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血丝红眼终于褪去了杀意。可看见她出现于身后,又好似坠入了地狱。
入到府内后,他心里不敢想的事情还是落石了。
眼帘像是失去了色彩,陷入了一片虚无。
困了我整整十八年的梦魇,日夜入寐就被火海侵蚀不得安眠,是夺走了我幸福,杀了我的全家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可笑的是,逃了十八年,今日却阴差阳错把自己送进了虎口,葬身于此地。
更为可笑的是,令我心动,日月所盼的佳人,竟还是仇人的女儿,兰欣。
当真可笑。
最感意外的还是兰天。
几日前,他已经明确下了死令,不得任何人闯过一扇大门。
她自己一人,又是如何过来的?!
转眼又看到门外把守的士兵,气得拳头攥紧得发抖!
废物!
他目光又转向那男子后背,不禁联想两人私底下幽会鱼水之欢的画面!
兰天目光燃起熊熊烈火,点燃心间那股无名怒气,顿时火冒三丈,烧红了脸!
然而,眼前这位女子看似柔枝嫩叶,可接下来的行为却让在场的人们为之一惊!
只见她取下发簪,盘着的头发犹床幔解开了束缚,丝绸般的向两侧滑落。
只在眨眼间,发簪就已抵在了喉咙,仅有一毫之差!
“让开!”
她说话时,恰好刺着了喉管,不久就出现了指甲盖大小划痕。
在一声呵下,恰巧刮起了大风,透过窗门镂雕,竟生起呜鸣声。士兵少有罕见露出惊恐之色,吓得众人怔然几息,目光又集体投向兰天,等待回应。
兰天老眼到底出现了发昏,眼看身子左右摇晃就要摔倒,好在一名士兵赶到身旁连忙搀扶。
啪!
响亮的巴掌打破了这沉寂的一幕,士兵脸上陡然印了一道章印。
“废物!”
兰天忽地虎目圆睁,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
这句话,不单单是指他自己。
被打的士兵只是俯首噤声。
当他的目光扫向众人,身背如有恶虎蛰伏。哪怕有身经百战的士兵,也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几乎咬牙切齿的兰天恨不得立刻杀了那孽种!
又看到幺女要以命相抵,更是失去了仅存的冷静而面目狰狞!
“让!”
语落,挡在兰欣前面的两名士兵撤至一旁,手里的长枪仍屹立不动。
兰欣根本不知,为何怀钦会现身此地!脑海中的疑惑很快就解开雾霾,皆因自己逃府相见他的画面已经传入到了家父耳内,触到了逆鳞!
锋芒依旧抵在桑怀钦身前,他唯一能动的,是轻扬的鬓发。当回首看到她时,只觉胸口如遭重拳,那阵窒息感要扼杀于喉咙中,几乎无法言状!
原本玉颈已溢出点点猩红,兰欣走到他面前,紧紧护着。
士兵在犹豫中收起了枪头。
“爹,能告诉女儿发生了什么吗。”
她咬紧了粉唇,声音渐渐凝噎颤抖。
“丫头,”在爱女面前,他还是稍些恢复了冷静,眼眸杀意也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减弱,“回去。”
可接下来的回答终于崩泄溃坝,心海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爹,”兰欣手里的那支发簪,似乎又嵌入了一点,“女儿每天足不出户,好好在家温书学习。放了他,可以吗?”
兰天额前青筋暴凸!
我兰某苦苦培育二十年的女儿,今日竟为了护一个江府余孽而于我求情!前世江府误我兰府桃李天下,背世人骂名,今世又要害我女儿置于淤泥!
“三...”兰天再也没有了耐心,声音和面容一样,静得可怕。
仅仅一个数字,她便害怕地身子发颤,一下坠入唤醒了童年的阴影回忆。
记事起,每当哥哥姐姐犯了大错教诲不听时,爹爹就会念出这可怕的数字:三、二、一。
轻罚一夜不得进食,重则皮鞭伺候...
她亲眼目睹哥哥姐姐歇斯底里的哭声,以及母亲的苦苦哀求,还有-----爹爹板着冷冷的脸。
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在她还不满四岁的那年。
这一年,爹爹性格突然变得暴虐,往昔的温和却荡然无存的爹爹!
若不是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甚至以为是画皮鬼披着爹爹面容在作妖!
那年夏日,时常在半夜听到野猫歇斯底里的哀嚎声,随后又陷入了平静,寒颤得令人发抖。有次半夜,她偷偷溜出房门,寻找那悲鸣声源。终于在一处拐角巷子停了下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能清楚地看见爹爹脚下踩揉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尺玉猫,那泛着幽绿的眼瞳正望着她,还发出痛苦的叫声。
小小年纪并不知道爹爹要做什么,眼里只有那怀中一身血渍的尺玉。
而后爹爹的做法,成了她永远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她跑了过去,推开爹爹的小腿,冒着被踩背的风险,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尺玉拥在怀里。
月光下,她也看见爹爹那额前青筋暴凸的脸色,阴冷得吓人。
“三...”
“二...”
“...”
她不知道尾声结束后会发生什么事,只是觉得这样就能保护小猫咪。
“阿爹,我是兰欣。”
她几乎噙着泪花,一脸惊恐的看着月光下爹爹苍白的脸,手里却没有放下怀里受伤的猫咪。
可爹爹此时却像着了魔,于黑夜中,扬起了手中细如木筷的荆条。
小小的身子像是在寒日冬雪里冷得发颤,蜷缩着身体,害怕地闭紧了眼。
“一。”
啪!
另一道沉闷声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