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的。”
林麒想了想,试着往里面灌入气息,可白玉梭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们说什么呢?客官?您怎么到后院来了?”女人戴着围裙,擦了擦手从后厨进到了院中。
阿泽嗖得一下从林麒的手里拿回玉梭藏进了怀里,说道:“没说什么。”
看着一边疯狂使眼色的阿泽,林麒随口扯了个谎:“嗯,等得急了,下来看看。”
女人走到铁锅跟前,看到水已经烧开,说到:“水开了,我回头给您拎上去。”
“不用麻烦,我自己拎上去就行。”
女人用水瓢往水桶里舀满了开水,林麒顺手拎了起来。
走了几步,身后女人喊道:“客官,您洗完澡随时喊我,我把饭菜给您送过去。”
林麒点了点头。
又拎了两桶凉的,调好水温,林麒躺在浴盆中只觉浑身舒畅,解开手上的布条看了眼掌心,飞刀留下的伤势也已经痊愈,只剩下浅浅的红痕。
两天来风餐露宿,身上并不疲惫,可精神早已乏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半晌,水温渐凉,林麒醒了过来,窗外太阳刚刚落山。
“还好,没睡太久。”林麒擦了擦身子,离开了浴盆。
从包袱里拿出替换的棉服换上,推开门喊了句:“老板娘,麻烦送饭菜上来,再来一坛好酒。”
“来了来了。”老板娘走进后厨,端上餐盘上了楼梯,阿泽怀里抱着一坛酒,跟在身后。
菜色并不新奇,但还冒着热气,想来一直放在热锅中。
“小店备菜不多,比不得那些大客栈,还请见谅。”老板娘一边往桌上摆放菜碟,一边说道。
一共四道菜,一道腌制的咸菜,一道水煮青菜,一道红油猪肉,还有煎熟的鸡蛋,米饭足足上了砂锅大的那么一碗。
“这些菜我很喜欢。”
老板娘开心地笑了,捂着嘴说道:“您喜欢就好。”
老板娘揭开了酒坛的泥封,一股浓香从坛口溢了出来。
“您先用饭。阿泽,去把客官的衣服拿下去泡上。”老板娘指挥阿泽拿上衣服,两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在林麒吃饭的时候,城主府里也在吃饭。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盏烛台,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食,可只有一人落座。
那人脸色苍白,眼窝内陷,看上去像是活尸一般。他拿上筷子,夹起面前的一道菜肴,放在鼻尖深深一嗅,两眼恢复了些神采,放入嘴中,喀拉喀拉的像在咀嚼土块。
“城主。”
门外走进一人,一身青色长衫,头戴管家帽,弓着腰走进了房中。
“都发出去了?”原来那用饭之人就是这落云城的城主,说话声音很小,称得上微弱。
“发出去了。”
“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应该不会。孩童精气十足,储满玉梭也只是让他们感到困倦而已,不会出事。”
“下去吧。”
管家退出了房间,招招手,一位仆从走上跟前。
“都盯紧了,别出了什么纰漏,否则……”管家面无表情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天色昏暗,小巷里,手拿纸扇的骆四拦住了一个半大少年。
“小毛,拿的什么?”骆四点了点少年的左手。
“没拿什么?”少年把手背到了身后。
“没拿什么?你当我骆四是瞎的?拿出来!”骆四少捋起了袖子,作势要打。
“别打别打!给你就是了。”小毛心道:真倒霉,怎么碰到了骆四这无赖!
小毛摊开手,正是与阿泽拿的一模一样的白玉梭。
“这什么东西?”骆四拿过白玉梭,左右打量。
看着小毛犹犹豫豫地不说话,骆四满脸不耐地提起小毛的耳朵,喝问道:“说不说?!”
“说,我说。管家说,睡觉的时候含嘴里,它就能变色,等到变成了翠绿色,就能到城主府换很多钱,只是必须要保密,不能让人知道。”
“能换多少?”
小毛眼珠一转道:“怎么也得一块金饼吧!”
“金饼?!娘的,还有这种好事?”骆四看着玉梭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骆四撒开手,一脚给小毛踹了个趔趄,恐吓道:“要是敢骗我,小毛,我非打得你仨月下不了地!”
“管家说的,又不是我编的。”小毛争辩道。
骆四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斥道:“滚滚滚,再不滚打你嗷!”
小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骆四美滋滋地摇着纸扇也离开了小巷子。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林麒支开窗户,让夜晚的凉风吹进房间。
夜半时分,四下里正是安静的时候。
“唔……唔……”
微弱的梦呓传入了林麒的耳朵,声音中带着惶恐与不安。
林麒醒了过来,屏息凝神,发现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那间房睡的是老板娘与阿泽。
梦呓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林麒想到了阿泽拿回来的白玉梭,犹豫片刻,拿上摘叶刀走出了房间。
站在房门外,林麒刺破指尖,默念道:“血帐。”
隐去身形后,林麒挑开门闩,走了进去。
老板娘搂着阿泽,身上盖着夏被,只见她眉头紧锁,眼皮之下眼珠乱动。
阿泽侧身睡在内侧,嘴里含着白玉梭。
那玉梭随着阿泽的呼吸散发着起伏不定的翠色荧光,定睛细看,那玉梭的一头已经变成了水润透亮的翠绿色。
梦呓声正是从阿泽的口中传出,他的眉间紧蹙,像是在做恶梦,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林麒轻轻取出了那白玉梭。白玉梭一离了口便恢复成了白天平平无奇的模样,不再散发荧光,阿泽的呼吸声也变得平缓,梦呓随之消失。
“这东西果然有古怪!城主府分发这东西给孩童,绝对没安好心!”
收走白玉梭后,林麒退出了房间,顺手将门闩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