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梁得知此事,心里也存了疑影。三千先锋军原是算不得多的,若遭遇了敌军部伏围剿,便是全军覆没也未可知,只是山谷狭长,要将这三千人一个不留的斩杀殆尽,却要摆出长逾数里的围阵,这在险峻的山脉石壁中几无可能。更何况这一路上,连一滴血点儿也没探到,便是他本人亲临,能留下三千兵士的性命,但绝对做不到不留半分痕迹。
若说先锋军叛逃,夏梁直摇脑袋,以他对刘正刚的了解,他找不到理由。
两人商讨良久,终觉此事诡异万分,只是若要撤军,却非得圣上亲旨准许,眼下传递军情的武官已朝汤郡都城去了,夏梁只觉心中不安,为保万无一失,他也默许了这支大军暂驻在阳门关。月余的工夫,边关风平浪静的,朝中却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夏梁这才修了书,请妻子联络朝中重臣,进言休战撤军之事。
此时沈剑仪瞧了书信,心中顿觉忧郁,她只提笔又另写了一封,出得门来,将两封书信交到方珩手上:“你且回去,将这信予了你爹爹瞧。”方珩不敢怠慢,施了一礼,便既退出院门朝家去了。
夏安瞧出娘不对劲,悄咪咪的凑过来,轻轻贴在娘的肚子上:“娘,爹爹信里面,有提了安儿吗?”
瞧着女儿滴溜着大眼,怯怯的模样儿,沈剑仪抚了抚她鼓动的腮帮儿,轻笑了笑:“有,爹爹问安儿长高了没。”
夏安直从娘的怀里蹦起来,咧了个挺丑的鬼脸儿:“有!安儿已是长得房门的一半高啦!爹爹再回来,安儿就要和那顶着房梁的柱儿一般的高!保准爹爹认不出了。爹爹快些回来,我就能陪着爹爹练枪!”
沈剑仪没应声,只是幽幽的瞧着女儿,心里头闷得不痛快。夏安蹦了一会儿,终是没见娘乐出声来,她又趴回了娘的怀里,小脑瓜深深的埋着,把手塞进了娘的五指之间。
“娘有不开心吗,是不是边关要打仗了?”
沈剑仪抚着女儿的后脑,夏安埋着脸,身子轻轻的颤抖着。
她顺了顺气,捧起女儿的小脸来,脸上挤出丝许的笑容:“边关不打仗,娘只是和安儿一样,担心你爹爹。”
心头始终萦绕着阴霾,沈剑仪只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但愿是我胡思乱想。”
次日,文官同平章事方知年,武将朱雀将军夏梁为首,朝中百官联名上谏成宗光禄皇帝,请旨撤军。上谕只传出了两条。
大军即日班师。
先锋军全军覆没,宣威将军刘正刚领兵不力,其罪株连九族,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