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大学是22年的秋天,那时正值新冠疫情的不知道第几次爆发,静默、核酸、网课贯穿了那年整个秋冬。
那年入学,没有军训,也没有什么拉近同学关系的低智活动,再加上封寝、网课,于是,大家社交的圈子缩到了一栋宿舍,一层楼,零零星星的几间房。要想看得到青春女大学生,得偷偷趴在窗台边上,把眼睛眯成小缝,看隔壁楼才可以,那栋楼里住着一群学计算机的姑娘,一个一个穿着睡衣,慵懒松散。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美。
兴致正高,肩膀上突然负重,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蹦上来一个嬉皮笑脸的小孩儿,其实也不是小孩儿,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叫崔晋飞。这家伙长得倒还算清秀,就是个头不高,身材也有点娇小,标准的小学生身材让人看了没有一点儿欲望,所以我们总亲切的叫他飞飞。
“干什么呢你,偷窥被我发现了吧。”他骑在我的背上,贼眉鼠眼的看着我。
“快下去,”我被这不速之客搞得兴致全无,扭头发现刚刚物色到的美女已经不在了窗边,我感到有些扫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一个说话能够毫无例外冷场的奇葩,就算听众拼命的试图附和,但他的话实在是让我们无从下口,有些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总是能让空气中的温度下降几度。于是我们总是面面相觑,然后便是一片顺理成章的沉默。冷场不是他的本意,他不傻,看到眼前一片尴尬的沉默,他也没有继续傻乐,就把头埋进手机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天真有天真的好处,他爱憎分明。他喜欢的东西他会不顾一切的去接触,对他喜欢的人也从没有心机;不喜欢的东西他从不接触,不喜欢或者不熟的人也从不靠近。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找不到泛泛之交。更重要的是这导致他单身了整整二十年。上了整整一年大学之后,当我们提起班里的某个讨人欢心的美女时,他居然大脑宕机,问我们
“咱们班有这号人吗?”
我偷偷观察过,抖音里我给他分享的各种美女他丝毫不感兴趣,甚至都懒得点开,以至于在我们的心里甚至一直有个疑虑,这家伙不近女色,不会是对男生感兴趣吧,再加上他清秀的外表和娇弱的身材,突然觉得这种想法好像不是那么的违和。
“诶,飞飞,你不会不喜欢女孩儿吧。”
“去你丫的,不喜欢女人喜欢你啊。”
“嘻嘻,也不是不行。”
“滚!少占老子便宜。”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他那满是转发校园资讯的朋友圈发出了和一张美女的合照,他俩坐在长椅上,靠的很近,他用着他那饱受质疑的拍照角度,摆着他最典型的剪刀手,拍出了一张难以形容的抽象照片,配的文案是这样的
总有人质疑我的拍照技术
我觉得这张照片就可以打破质疑
拍照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可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出去拐骗小妹妹,以至于想吐槽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难怪这小子最近早出晚归,说是忙学生工作,没想到闷声干大事,评论区炸出了一群失联已久的老朋友,发出清一色的调侃与起哄,面对这些评论,他故作镇定,解释道只是朋友。
我还不了解他啊,心里早乐开花了,这不算官宣也起码算是预热,按照他的尿性,叫这姑娘声弟妹是迟早的事了。
果然,不出三天,他的朋友圈再次更新,角度还是相同的角度,但看得出来是精心设计的,主角还是他们俩,这次他们的靠的更近,贴在了一块,女孩打扮的很漂亮,捧着一束鲜花,笑的很腼腆,透过屏幕散发出一股甜蜜的气息。这算是正式的官宣,面对评论区的无数祝福,他也不再避讳,欣然地向他们一一致谢。
看到这种情形,也算感到欣慰,飞飞终于是开窍了。于是在我们的见证下,他开始了他的第一段恋情。
在那之后,飞飞的生活因为一个重要的人的出现,变得充实和精致起来,每当我从梦中醒来,他却早已不知去向,他的床铺整洁得仿佛一夜未眠,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余温,才提醒着我他不久前的存在。直至夜幕降临,才能看着他拖着甜蜜满足的笑容悄悄归来。
“你小子真是地道啊,看你这春风得意的劲儿,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们,什么时候给兄弟们具体讲讲你是怎么拐走人家姜欣的,兄弟们好借鉴借鉴,也得去找找我们的真爱啊!”
“少扯犊子,你的撩妹经验不比我丰富啊。”他脸直接红了,害羞的眼神四处闪躲,还是那么单纯和天真。
“啧,你看你还害羞了,把兄弟们都当外人了,”看他紧张的不知所措,我便没有继续调侃下去,“好啦,不逗你了,快去收拾收拾休息吧。”
他如释重负,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甜蜜笑容,都说初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看来是真的,这个天真的男孩儿一发不可收拾的坠入爱河,内心一定有着无尽的兴奋与紧张,浪漫与好奇,现在的他还脆弱且敏感,还是不打扰他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