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
他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将他叫起,“不必多礼,先将永明的病情一一汇报来。”
御医行礼到一半卡住了,想要支撑着自己的老腰缓缓起身,为了不让皇帝着急,他一边起身一边禀报:“回陛下的话,殿下当时可能出了汗又吹了冷风,外冷内热之下犯了头疼等一系列症状,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调养几日不要再见风就好。”
他被竹织叮嘱过,只挑了轻的说,没有让陛下担忧。
“永明现在如何了,可还难受?”皇帝更在意这个问题。
“殿下喝了药已然睡下,只是睡前喝药时不太舒坦,竹织姑姑还在安慰殿下,似乎殿下心情不是很好。”
皇帝蹙眉,玉琼自小身体不差,换季时也颇为注意,很少生病。这次想必是受了苦委屈了。
“今日晚膳备一些好克化的食物,味道甜一些的,晚上朕与玉琼一同用膳。”孩子生病难受,他肯定是要陪在身边的,等他处理完公务就去陪玉琼。
一旁的杜栗拿出还需批阅的奏折道:“陛下,明日早朝可需与殿下说。陛下要封赏如大人,殿下听了肯定高兴。”
皇帝朱笔不停,思索着开口:“看玉琼身体如何吧,上朝时间还是太早了,她需要多休息。”
“陛下心中记挂殿下,殿下知道了也会快点好起来陪伴陛下的。”
“公主身体怎样了?”凝华宫内寂静一片,只有皇帝询问的声音。
竹织低着头恭敬回话道:“殿下刚醒,比午时看上去精神了些。”
皇帝点头,看着窗子上映照的点点烛火,抬步走去。
“元序?父皇来看你了。”殿内只有玉琼一人,皇帝也没有带其他人进来,只他们父女二人,难得的温馨时光。
玉琼早就听到外面声音,等脚步走近才扬起小脑袋露出一张无甚血色的憔悴小脸,“父皇,元序好想您呀。”她的声音还虚着,却用水灵灵地眼睛对着自己,谁能不心疼。
皇帝缓缓坐到玉琼床边,为她拉了拉被子,又理了理因为刚睡醒所以有些凌乱的头发。
眼神温柔带着暖意注视着玉琼,“近日是学业繁重还是有谁气着元序了,怎的近日只是吹了风就难受?”
如青冥说的他还记得,纵使宫里的御医没有说也还是在意。
“没有,是因为想着父皇公务繁多,元序却想不出办法帮助父皇……玉琼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微微低下头,她面露羞赧抿着唇,似乎是不好意思对皇帝说出自己的小心思。“从前元序总陪着父皇,现在元序慢慢长大却也不想和父皇分开,元序想多陪在父皇身边。”她已经好久没被皇帝带着去上朝了,朝政方面的她只有靠皇帝时不时的心血来潮。
随口问的问题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了,皇帝没有那么放心她了。可她不能失去这方面的特权,她不甘心安居一隅做一个后宫公主。
面对女儿的在意,皇帝很受用,抚上玉琼的脑袋一下下的顺着。“元序的心意父皇明白,父皇也舍不得的和元序分开。”
思衬片刻,皇帝道:“元序愿意陪着父皇上朝吗?坐在父皇身边陪父皇度过无聊的几个时辰?”反正孩子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也不打紧。
床上的玉琼没有即刻答应,手指抽动几下攥住被单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臣们不会有异议吗?元序年少,又只是个……公主。”
皇帝被她声音中的谨慎刺到了,他的孩子,他最疼爱的孩子怎么可以因为这些小事就如此踟蹰,他的孩子本就应该张扬肆意的活着,他可是皇帝啊。
“元序你是朕的女儿,生来就是该享尽荣华富贵天下尊荣,大臣们见到你只有尊敬拜服的道理,没有你畏惧他们的道理。记住,你要尊重他们,却永远不要顺从他们。”皇帝第一次在玉琼面前将自己身上的天子气势散出,虽不是全部也让玉琼窥见一丝何为天家威仪。
上一次得到皇帝允许上朝还是选伴读那年,皇帝叫她去看戏。到如今已经五年了。当年的朝堂已经稳定,比之年幼时强硬的多的形式风格给玉琼留下来极深的印象,多么耀眼,多么向往。可之后她再没有机会了。
“父皇,元序明白了。”玉琼点头,略微懵懂的样子逗的皇帝一笑。
他唇角一丝笑意倾泻,将周身气势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元序还小,这些不懂也没关系。”他也是糊涂了,竟给她讲起来这些,元序固然聪慧,可这些事情讲起来还是太早了。
顺着皇帝的力道,玉琼在他手心蹭蹭,笑意温和。
直到皇帝离开,玉琼终究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眼神低垂着无神的放在手上,时不时抽搐的两下彰显了她心中激荡的不安。
她不敢面对那个事实,即使仅剩下一层薄纱等她轻挑就开,可她没有勇气再上前,哪怕一步。
…………
病的这几日,玉琼总是浑浑噩噩的,就连最迟钝的黎小侍卫都察觉到自家主子不太正常。
太安静了,殿下可是闲不住的人啊。上次不慎摔倒也不过休息了两天,两天内还活蹦乱跳着想出去玩,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熊大哥,你说殿下这是怎么了?连殿门都不出。”要不是还有几位小姐和郡主日日来看望,他都怀疑殿下早就不在凝华宫内了。
向熊游瞥他一眼,手里编织的动作不停,“御医说殿下不宜见风,殿下遵医嘱有什么不好。”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跟着殿下出去次数多了,心野了,不过几日呀就待不住了。”不知道是春联还是清微,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将手搭在黎义肩上调侃。
黎义耸耸肩没把那胳膊耸掉也不在意,一撇嘴嘟囔:“殿下喜欢我常带我出去,你羡慕就直说。”
“嘿!你小子,胆肥了啊。”想当初刚认识,这小子胆子小的都不敢和他们多说话,现在都调侃上了,也是进步了。
黎义摇摇头好像很骄傲的样子,“我说的是实话呀,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他说着便抽手一拧,把盈侍卫拧的呲牙咧嘴,他就趁这个在这个机会逃脱。要是再晚一步,按照以往的套路,遭殃的就是他了,天知道他们兄弟哪里知道他痒痒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