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遗憾的是,死的不得其所,有点轻于鸿毛。
老爷子正胡思乱想,耳畔突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和‘啊’的一声惨叫。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
刚才还嚣张跋扈要夺人性命的蒙面人,短刀掉在了桌面上,持刀手的手腕处扎着一把小巧飞刀,透骨而出,有鲜血滴滴流下。
蒙面人用好手托着伤手,一步步后退,脸上有面具遮挡,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害怕。
年轻人好像是回了自己家,溜溜达达来到桌前,抢了魏老爷子面前的冷馒头和炒韭黄,坐下开吃,边吃边说,“你这个官当得真是穷酸,就不能再炒个鸡蛋?”
魏老爷子不知所措。
蒙面人停住脚步,看着年轻人,试探着问了一句,“天一?”
“嗯,有点眼力见。”嘴里还在嚼着馒头,年轻人含糊回道。
明显能听到蒙面人面具后的苦笑声,“小小平阳,怎会让天公子亲临?”
韭黄只剩两口,馒头剩半个,年轻人把馒头蘸上盘底最后的菜汁塞进嘴里才回道,“受人所托,不能不来。”
蒙面人吃不住痛,再退一步,后背倚着墙,喘息着问,“还是不明白。我来平阳是临时起意,天公子怎么算得这么准,等着我自投罗网?”
“切,我又不是神仙……”年轻人咽下馒头,示意魏老爷子给他倒杯茶,回道,“和那人有约定,保这个老小子十天。十天之内,他不能伤一根毫毛,十天之后,是死是活与我全无干系。你也是倒霉催的,喝了这杯茶……”年轻人回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十天期满。”
‘噗’的一声,蒙面人吐出一口血,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
喝完茶,年轻人的手里忽然冒出一柄和蒙面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飞刀,如杂耍般在指缝间来回翻滚,看一眼蒙面人,慢悠悠的说道,“活你是活不了了,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蒙面人的身体顿时僵住,半晌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把手腕上的飞刀拔出,也不顾溅起的鲜血,反手用力插向胸口。
之后,他的身体順墙慢慢滑到,头如死狗歪向一旁。
死了!
欲杀人者应恒被杀之。他也可伶,被年轻人一句话吓得自裁了事。
“还算识时务。”年轻人走过去,将他胸口的飞刀拔出,用衣服把刀上鲜血擦拭干净。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飞刀消失不见。
“老小子,十天已到,以后福祸靠你自己。”年轻人回头和魏老爷子打声招呼,转身要走。
老爷子回过神来,慌忙拦住,“这位公子,救命之恩,还望留下姓名。”
年轻人停下脚步,扣了扣耳朵,“我说老小子,是我耳朵不好还是你的不好……”一指蒙面人,“他刚才说的那么大声,你没听见?”
老爷子努力的回忆一遍刚才的对话,不确定的说道,“是天一?”
“你们小地方的官就是孤陋寡闻。本公子再隆重的介绍一下,天材的天,唯一的一,要是还记不住,就记得是天听排名第一的杀手。”
真弄不清年轻人的性子,话里话外全是炫耀的意思,偏偏脸上云淡风轻。
天听?朝廷的监察司。
老爷子被震惊得一时没接上话,没想到年轻人的身份如此显贵,迟疑一会儿,再问,“不知公子受何人所托?”
“也不知你老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提个醒,她很胖。”年轻人说道。
老爷子片刻后就有了答案,胖且能说动天一并和自己有瓜葛的,只有一人,何三姑。
那位身份尊贵的妇人大概是预料到倭人会报复,才请来了天一。
可细论起来,公主在平阳遇到困局时,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出力的是墨尘墨啸。得到何三姑的惦记,准确说是借了墨尘墨啸的光。
再往前推,是借了那位毛遂自荐的老人的光。
人生遇一贵人,福泽长远呐。
老爷子只顾着感慨,全然没注意天一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