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老者来到一座简朴的小院内，少年坐在一株雪柳下的木桌旁，打量着四周。

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开垦了几片菜地，极具烟火气息。

墙角处，一座小土包吸引了少年的目光，如果没猜错，那应当是一座坟。

那土包虽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少年却未感介怀，他深知每一处坟土之下埋葬的都是被人牵肠挂肚之人。

只是不知这墓土之下，埋葬的是何人，或许是至亲之人吧…少年这般想道。

“老朽年迈体衰，煮个茶都不利索了，让公子等这么久，勿怪勿怪。”

老者蹒跚地来到木桌旁，给少年倒了一杯热茶。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溪流无水的奚，朝阳的阳。”

“好名字。”

老者重重地坐在了少年对面的木椅上，长叹一声，沉重的身体也在此刻舒缓开来。

“我那小孙女颇有天资，在皇极武院求学修行，可能还要让奚阳公子等上一小遭。”

奚阳闻言只是简单地朝老者投去笑容，客随主便。

雪柳之下，一老一少对面而坐，时不时地谈说着少年那一曲的深意，随后则是慢慢攀谈了起来。

一番寒暄后，奚阳得知，老人名唤沈沉云，自赤炎圣朝而来。

那座小土包，是老人亡妻的衣冠墓，这株雪柳便是以她留下的种子所植。

老人无儿无女，爱妻亡故之后，他伤心欲绝，若非亡妻遗愿是要他好好活着，只怕他早已随妻同去。

后来的岁月中，老人游历天下，观千山，涉万水，看尽人间意。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一名被人遗弃的女婴。

初见时，女婴已经奄奄一息，不过好在一番悉心照料下，女婴的啼哭声愈发强劲。

在那生生不息，强劲有力的啼哭中，老人似乎也寻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老人为女婴取名沈梦月，据他所言，是为了怀念亡妻。

奚阳安静地听着，人到迟暮，总是比较健谈的。

许是怕某天突然就与世长辞，老人言语中，尽是对孙女沈梦月的担忧。

这一刻，奚阳似是懂了老者想要自己收其孙女为徒的含义。

临终托孤吗？奚阳暗自道。

不过他并非圣人，人间遗憾之事多矣，他见得多了，对此内心倒也波澜不惊。

人活一世，自己顺意开心便好，收徒一事他立场坚定。

“不瞒少侠，老朽自知自己大限将临，想要您收我那小孙女为徒，也是有着私心。”

“老朽游历天下，曾见过许多人，少侠非凡，当称老朽此世所见第一人。”

“月儿能否得缘拜师，便看她自己造化了。”

奚阳闻言眸中涌现出些许警觉。

“前辈谬赞，小子游历各方天下，沾染了各方人间气，有些不同实属正常。”奚阳搪塞着说道。

虽说老者不像歹人，但这世间之人多怀不轨，自己虽不惧麻烦，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者闻言只是抿了一口茶水，通达如他怎会不知少年话中深意。

“是老朽逾矩了…”

“也不瞒您，老朽行将就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通达之境。”

奚阳闻言先是震惊，随后释然，怪不得老人能够看穿自己，原来是入了那奇境。

通达之境，顾名思义，便是念头通达，五感清明，遁入此境，感知力会提升到极致，修行将事半功倍。

传言有甚者，更是能借此窥视未来走向，不过对此并无记载，只是传说。

奇怪的是，老者看起来毫无修为，并且遁入这一境界多发生于修行时，如此这般倒是有些反常。

不过奚阳并不在意这些，通达之境在他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