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除夕将至。
朝廷众人终于在雪停之前商议完了迁都事宜。
于是建安10年,经过十年的准备,大晋正式迁都平京,标志着平京成为晋朝新的政治、文化和军事中心。
自此,晋朝开启了新的历史篇章,史称东晋。
又是大雪漫天。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横飞的雪粒冰晶,在灰暗的天幕下狂飞乱舞。天地茫茫,一片雪白。
枯槁的山川草木化为黑白水墨,寥寥几笔的枝桠和小路,与覆雪的荒凉滩涂便是东迁路途中的所有。
直到雨打新枝,春山点翠,趁着东风便到了平京。
深冬寒意未散,又是连日春雨,平京城内漫着朦胧雾气,喧闹声都仿佛蒙在纱里。
一众王公贵族们是东迁队伍中最晚动身的,自然也最后抵达新都。等到谢雁疏一行人进到平京城内,眼前便是一派繁忙景象。
马车在内城一条僻静巷道缓缓行驶,直到停驻在一处府邸前。
朱漆大门高耸,门楣上悬挂着长公主府的匾额,字迹遒劲有力,金漆闪耀,格外醒目。
谢雁疏在侍女的服侍下走出马车,抬眸打量着新居。
此时正四下无人,巷内只听到雨滴从屋瓦上摔落的声响。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闻声望去,不远处胡同里冲出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孩,身后坠着两个拿着棍棒的家丁。
眼看着他们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谢雁疏心头一动,起了掺和一脚的念头。
“你们是何人?”
听到说话声的三人这才注意到眼前。
两个家丁当即停下脚步,待看到周身侍从环绕的少女后,面露惧色,连忙跪地,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小人们无意冲撞贵人,请贵人恕罪!这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许是见谢雁疏并未出声,来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此时正躲在马车另一侧探出头观望的小孩,痛斥道:
“这小孩,偷了我家主人的银子,被发现了转头就跑,跟个泥鳅似的,兄弟几个追了他几条街都没抓住,要是让他跑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人也搭腔,
“小小年纪不学好,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听到这儿谢雁疏敛了眼中兴味,淡淡开口,
“他拿了你们家主人多少银子,本宫来还,这孩子,本宫要了。”
正跪着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谢雁疏不再看他们,示意侍卫带上满脸无措的小孩,莲步轻移,径直走向府内。
等来到前厅,谢雁疏不紧不慢地在太师椅上落座,吩咐身边侍女下去布置府中陈设,转眼室内只剩下两人。
待周围安静下来,谢雁疏将目光移向面前的小孩。
此时的男孩敏感地察觉到少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这目光带着审视意味,不带丝毫情感。
他开始变得局促不安,却又不敢抬起头,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下意识地担心起自己病弱的妹妹。
“知道我是谁么?”少女清冽的声音在男孩耳边响起,他不禁仰起脑袋,回道,
“怡君长公主,我知道,我进来时看到那块牌匾了。”
“那好,方才我帮你解了围,还了钱,你该报答我。”谢雁疏将男孩眼中讶异尽收眼底,语气带上笑意,
“怎么,你要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