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客船漂泊在洵江之上,顺流而下。
船舱内众人都已休息,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田淮亮背靠着吴卫和李老棍,昏昏欲睡。
黑夜中。
一只裸露着白骨的尸手抓住船身,潜藏在水底的黄秋楣在黑夜的掩藏下爬上船来,身上发出咯吱的怪音,不断溅落腥臭的尸水,四肢扭曲着以奇怪的姿势朝着船舱内爬来。
那沉重怪异的脚步声钻入田淮亮的耳中,虽不响亮却是如雷贯耳。
田淮亮瞪大眼睛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昏暗的灯光下一片模糊,随着怪异的脚步声加重,一具惨白的身形在灯光下显现出来。
双方再次重逢,此刻的黄秋楣比起上一次更让人心惊。
田淮亮张大了嘴想要求救,却好似有硬物堵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
身体的力气被抽干,浑身软绵无力,想要躲避却无法移动半分。
只能眼睁睁看着能把鬼吓瘫痪的黄秋楣一步步向他靠近,来取他性命。
而船舱内的众人都好似失去反应般,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水鬼不去祸害他们,他们也不理会水鬼。
不人不鬼的黄秋楣越过众人,径直来到田淮亮的面前,那腥臭的尸水滴落在他的脸庞上,死亡在向他招手。
周遭的一切事物逐渐变得模糊,眼前只剩下那瘆人的怪物,在田淮亮惧怕绝望的眼神中,黄秋楣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啊!啊!”
船舱内响起田淮亮肝胆欲裂的尖叫声。
昏睡中的田淮亮突然浑身一颤,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疯般向后退缩,神色惊悚,口中不停的嘟囔着,“有鬼,有鬼!”
船舱内休息的众人被吓了一跳,睡梦中被吼上这么一嗓子,心中都有怨气,不满的看向失去理智胡言乱语的田淮亮。
临近的吴卫三人受到的影响最大,李老棍和刘元被吓得连滚带爬远离田淮亮,来福则是咆哮出声。
吴卫也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冲上前抓住发疯的田淮亮,一掌将他敲晕。
船舱再次安静下来,但是众人被这么一折腾,都睡意全无。
在淮清镇停留时,他们都已听说闹鬼的传闻,此刻有人被鬼吓成这幅模样,真是不敢让人想象他之前遭遇了什么。
李老棍和刘元不安的看着吴卫,他们现在待在船上,要是真闹鬼就完蛋了。
吴卫眉头紧锁,感受到船舱内压抑紧张的氛围,决定还是去船上巡视一番,来安抚众人不安的情绪。
吴卫带着来福顶着冷冽的江风,在船舱外巡视了几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见到道士打扮的吴卫安然无恙的返回船舱,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田淮亮一动不动的躺在李老棍的膝盖上,脸上的惊惧还未褪去,想来应该是受惊过度,还没有从那个夜晚走出来。
万籁俱寂,唯有浪潮的咆哮声。
在船尾后的不远处,一团黑发游离在江面上,紧紧跟随。
......
疾风推浪送轻舟,一瞬已过千重洲。
客船一路顺风,行驶数日,便已抵达鹜洲,停泊在一个名叫离江的小镇。
再一次踏上坚硬的土地,不禁让人感到久违的心安。
吴卫一行四人下了船,决定在当地休息一夜过后再继续赶路。
第二天天还未亮,朦胧中,一人趁着夜色骑着马快速逃离。
当吴卫三人醒来后,却发现田淮亮不见了踪迹。
“奇怪,这小子不是要一路走的吗?怎么不告而别?”李老棍挠了挠头,不禁感到困惑。
刘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检查香包内的木珠,生怕被人偷走。
见木珠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随即视线在屋子里扫过,总觉得桌子上少了些什么。
“吴卫,你的镜子不见了!”刘元大惊道。
吴卫闻言神色一慌,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凌光镜果然消失不见,脑袋瞬间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三人慌张的将屋内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没能找到凌光镜。
“畜生,亏我们这么相信他,还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竟然敢偷走凌光镜,那可是老道长留下来的。”李老棍气得直跺脚,几天前他还和那小子相谈甚欢,没想到一上岸就背刺他们。
凌光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况且,那是老道长留下来的,意义非凡。
“这下完蛋了。”李老棍心中嘀咕道,口中骂声滔滔不绝,同时有些同情不忍的看着吴卫,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想必一时难以接受。
吴卫不可置信的继续寻找着,心中无比懊悔与自责,不曾想师父留下的宝镜就这么轻易的遗失在自己手中。
“店家,昨日与我们同行的那个年轻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吴卫三人找到客栈掌柜询问田淮亮的去向。
在得知田淮亮天亮前便悄悄溜走后,三人确信无疑,他就是窃镜潜逃,立马收拾行囊火急火燎朝着大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