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8章 梦醒(1 / 2)神迹降临时首页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南意迟感觉自己睡着时会不停的在凌如许一个又一个的梦里穿梭着,她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回到自己身边,可是每次醒来时却又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记载楼兰历史的书籍上写着圣女南意迟于26岁殉国,那是她施行阵法那一年时她的年岁,于她而言,南意迟早在凌如许消失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她一直重复着写信和不断的施展召唤阵法都只是为了凌如许信上那句愿爱妻千岁。她害怕若是自己没有坚持下去那若是她的阿许又阴差阳错的回来了见不着她该如何是好。

可是如今她早已年过三旬,早就做不起一觉醒来阿许就躺在她身侧的那个梦,她只是坚信不疑阿许会回来,阵法也必然会生效,就像冥冥之中的一种指引。

只是再有天赋的圣女也经不住日日施阵的消耗,苏婉和凌思婉虽然不懂这些,但南意迟的虚弱是肉眼可见的,两人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毕竟要是换作她们二人只怕也是要做到南意迟这一步的。

凌如许在这个世界上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只剩下南意迟一个人独自守着那份记忆过活,对了,还有苏婉和凌思婉也记得凌如许,不是因为南意迟在她们面前提的多,而是两人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点,当时三人还讨论了一下这件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也许当时她们二人与凌如许一同看了天上那只巨眼,于是得到了神明降下的惩罚?恩赐?

三人对此也懒得去仔细琢磨,不过苏婉和凌思婉特别庆幸自己能保留这段记忆,不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南意迟一个人保留这份记忆的话恐怕她早就该失了理智吧,毕竟谁会愿意自己所爱之人在别人看来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妄呢?

两人经常来陪着南意迟共同回忆那个或许已经回不来的凌如许,为了照顾南意迟的心情两人甚至把自己的婚事无限延期,毕竟担心会让南意迟表面维持着的理智瞬间崩塌。

这些事情南意迟其实一直都有看在眼里,可是她也确实暂时还没办法让自己能完好的出现在苏婉她们的婚宴上,那只会让她去回想自己与凌如许那才办完没多久的婚宴,同样的宾客,同样的喜悦,以及同样的都是一对女子。这一切都只会一直刺痛南意迟那根紧绷着的脆弱的神经。

南意迟在给凌如许的信上时常会写一句话:不知吾妻安否?她确实不知,因为她发现她睡着时看见的凌如许的梦似乎都是凌如许的旧时光,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所以她一直担心凌如许那没好透的身子骨,‘阿许这样粗心大意,想来是照顾不好自己的…’这是每每落笔后南意迟心里的想法,可她却忘记自己都已过三旬,那同样三旬已过的凌如许必定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人没在身边总是会忍不住操心的。

“阿许…快来…快…回到我身边……!”被梦魇住的南意迟嘴里不断的喊着,随着右手猛地朝前一伸,她才堪堪从梦中脱离,在梦里,她几乎快要抓住凌如许的手了,只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却都不曾碰到过凌如许的一片衣角。

顾不上满脸的大汗淋漓,她掀开被子走到床边提笔写道:今日又梦见你了,如同以前一样我始终抓不到你,不知下次你又何时能入我梦来,我好想你,想念你的容颜,你的体温以及你每一次拥抱我的触感,何时才能回到你怀中与你岁岁相见呢……唉…不知吾妻安否?

结尾依旧是那一句,因为现在的南意迟早已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她安,安心也好,安全也好,只要她安就一切足矣。

楼兰一直停在了夏至那一天,有时候南意迟甚至觉得恍惚,她的阿许真的走了吗?可是她坐在书房里时总感觉好像下一秒凌如许就会走进来。有时候她又在想,她的阿许真的来过吗?那怎么又只有她们三人记得呢?阿许那样耀眼的人如此让人难以忘怀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人遗忘呢?

有时她提笔写着信却又在落笔时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干嘛,有时她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却想不起来咒语是什么,她有一天猛然觉得这一切是神明给她的骗局,她跑去跟苏婉说,苏婉的眼神里全是怜惜,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窒息的逃离,她又去向凌思婉说,凌思婉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落泪,她已经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了,只是时常在看不清信纸时她想:自己再哭下去也许就瞎了吧!

渐渐的,她已经不知道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多久,每日只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最近她时常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她的阿许下值回来,可是冬忍却一个劲的劝她别等了,根本就没有阿许这个人,南意迟气的把冬忍罚去神殿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再回来,然后婉儿姐姐也来劝她,不过婉儿姐姐说的是夏日太阳太毒,一直这样晒着阿许知道了会心疼,婉儿姐姐给她搬来椅子让她在阴凉处等,这样就不会晒伤了,所以南意迟就乖乖的跟着婉儿姐姐回了房,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瞧着外面。

她觉得婉儿姐姐或许是病了,因为每次婉儿姐姐陪着她时总是会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开始流泪,她问,婉儿姐姐又都只是摇着头说没事。

阿许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婉儿姐姐说是因为与匈奴那边的战事吃紧,所以阿许现在还回不来,就连师父和侯爷也还一直在前线,南意迟总觉得不该打仗了,可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打仗,想得太多她的头就会很疼,反正婉儿姐姐总是不会骗她的,于是她也就安心等着阿许,顺便也向神明祈祷阿许和师父能平安。

南意迟越来越觉得婉儿姐姐和师父越来越奇怪了,明明她的阿许只是去侯府练兵了可是她们却总跟自己说阿许不会回来了,南意迟心想:一定是她们要暗害阿许!于是南意迟趁着苏婉不注意便跑了出去,她要去告诉阿许小心提防她师父和婉儿姐姐,跑着跑着就连鞋也不知道跑丢到了哪儿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大街上的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些,凌思婉就要追上来了,她从来不知道圣殿里离侯府竟然这么远,她都跑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到。

终于,南意迟远远看见侯府就在前面了,可是突然后颈一痛意识便沉入了黑暗之中。

凌思婉将人横抱起来,与随后赶来的苏婉就近把人抱到了沐风的府上。

“怎么了这是?”沐风看见南意迟狼狈的样子赶紧迎上来问道,也不怪他这么吃惊,他不过就这几日配合着南意迟记忆里他们正在与匈奴开战,所以没去看她,可现在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南意迟单单一个狼狈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头发披散着,衣裳凌乱,脚上更是连双鞋也没有,双脚被街道上粗粝的石子磨得血肉模糊。

凌思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抱着人往厢房走,苏婉在一旁心疼的说道:“意迟…她的癔症又严重了,现在觉得我们要害阿许,所以趁我们不备想跑出来报信…”

沐风一听,深深的叹了口气:“会不会是当初施的阵法对她的损伤?”他猜测道。

“难说,她这十多年一直在施展召唤阵法,也许内里早就已经伤透了。”凌思婉把人放到床上,复杂的看着陷入沉睡也仍然皱着眉的南意迟。

最开始,南意迟能一直记着她族中小辈,不停的想办法都要把人找回来,她是觉得非常欣慰的,可是现在她倒宁愿南意迟把凌如许忘了,南意迟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凌如许知道了也一定会希望她忘了自己。

更何况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找不回来那肯定是回不来了的,可南意迟就是一直靠着那一年的回忆坚持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连沐风虽然已经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也都开始相信这绝对不是南意迟的臆想,可是找不回来的人记着又能有什么用呢?无非是给记得的人心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罢了。

“阿…许……我在等你…回来…”断断续续的呓语从床上的南意迟口中传来,听得在场的三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苏婉上前拉住凌思婉的手晃了晃,凌思婉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着她走到了房外。

“怎么了?”凌思婉轻声问道。

苏婉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要不再试试那个法子吧,最后一次!这次你扮得认真一点。”

凌思婉本想拒绝,但想到南意迟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有些犹豫,苏婉说的是在南意迟思维还没这么恍惚时,苏婉出的馊主意,让自己假扮成她的阿许哄她开心,谁知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苏婉也用染料把自己头发染白了可还是被南意迟一眼就识破了,后来这个办法就一直被搁到了角落去,两人谁也不愿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