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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庙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遇到了一处客栈,吴涯要了三间厢房又给自己加了两坛好酒,分好房间后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景逐站在窗前,月色透过窗子,柔的让她恍惚,她将手掌放在月光下,眸底一片阴色。
吴涯带着自己吃剩的下酒菜来到前院的马厩里,此刻那老驴正呼呼大睡,吴涯将碗在老驴的鼻子面前转了几下,下一刻,老驴立马“嗷嗷”起身。
他得意洋洋的将菜倒进马槽里,一转身就看见景逐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瞬间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怎么不出声啊!大晚上这么吓人,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还赶路呢!”吴涯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气急败坏的要赶人。
景逐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决然,“师父我想修无情道。”
“无情道有什么好修的,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人。”吴涯困得打了个哈欠,悠悠走向客房,“快去回房,修道的事情待回门派以后再说。”
但景逐依然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倔强的神情昭示了她的决心。
“师父说过,回门派需要翻过四座山,路上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不想当累赘。”
吴涯站在前堂口处,顿感无奈,“你身上经脉受损,我只能将你性命救回,但你不能修以运脉和锻炼气力为主的道法。”
景逐抿了抿唇,“无妨,大道三千,定有我一条。”
吴涯回头,“无情道不适合你,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回,并不希望你的性命被轻易断送。你若心存此道,你行事便如此道。”
“世间万物相处何来适合之说,不过是相互磨去棱角,弟子已决意修无情道,还望师父成全。”景逐垂眸行礼,她的决心不可动摇,“我想证明那些为入道就杀亲灭友之人是错的,入道应是靠己。若不能靠自己斩灭情念,由杀人入道,那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此道万不该存。”
吴涯眼皮越来越沉重,“你是为复仇?若如此,那大可修其他……”
景逐开口打断了他,神色决然,“是为复仇,但也是为那些跟我一样丧命与他们手中之人寻个公道!我之幸遇到师父,但是他们呢,无辜遭罪,命都是攥在自己手中的,他们又如何心甘情愿?”
“那你可知修无情道者众多,而他们大多都是靠杀亲证道,你不怕吗?”
“不怕。”景逐目光沉着,斩钉截铁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向他们证明,以己之私加害于旁人是多么可憎。”
“无心者公,无我者明。无情道,不过是封闭自我,不被外物左右,专注修炼的道法罢了。”吴涯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入无情道需要将心脉加之禁锢之术,在不断的修行中炼化道心,若道心碎裂则会遭到反噬。”
景逐明眸微动,淡然一笑:“弟子不怕。”
心不死,道不生。
“好。”
吴涯走至景逐身前,左手捏诀,四周顿时灵气沸腾,磅礴的灵气汇聚在吴涯掌间,化作一串串金色符文钻入景逐胸膛,那股灵气在心间融汇聚集到顶峰后,瞬间弥漫至景逐全身每一处经脉。
“随我念,吾以遑遑苍天为灵,冥神昭昭,毋凶毋蹉,识玄辩虚,憎己穷生。”
“吾以遑遑苍天为灵,冥神昭昭,毋凶毋蹉。识玄辩虚,憎己穷生。”
登时,景逐感受到自己目达耳通,闭上眼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周遭事物的轮廓。
金光散去,灵力平息,景逐并未感受到任何异样,拧起眉头。
吴涯道:“并非感受不到情绪才是无情道,反而平等的正视它们,接纳它们,不因外物情绪而改变自身。”
“弟子受教了。”景逐颔首。
吴涯实在困得受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本《符纂引录》递给她,“如今你已迈入修仙的第一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参透这本书会比我亲自教你有用的多。”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房,徒留景逐立在原地沉思。
而这一切都被楼上之人尽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