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月起了个大早,看着药房里忙碌的众人陷入沉默。
料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此时这个正在熬药的白衣翩翩的公子,就是他们口中的顾神医。
有句话怎么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今天见到了。
然而,这种熟悉的感觉却让她困惑不已。
顾长安发觉有人在看他,循着视线朝她微微一笑,江月立即把头转向别处,常博文如救星一般出现,寒暄之后,江月便去做解药了。
“我来为你打下手吧,我也想观摩学习一下,可以吗?”顾长安主动拿起江月的药杵,微微一笑。
江月并没有让人打下手的习惯,否则她也不会身边连一个药童也没有,但看城主默认,说不定也有城主的一层意思在里面,再者,她也有求于他,默许了。
这一上午,研磨,筛选,烘干,制药,往常需要一个上午她才能做完的事,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不到两个时辰便完成了。
期间,两人互相试探,顾长安也不忘提醒她,“婆罗性热,徒手拿容易受伤,记得戴手套。”
江月笑了,“我看顾神医是个性情中人,咱们就别搞那些虚的了吧。”
她实在是不喜欢虚伪的那一套。
“好,我也不是什么神医,若是不嫌弃,叫我长安即可。”
听闻顾家世代从医,顾长安三岁能辨认所有中草药,五岁便在京城开医馆,悬壶济世,江月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知如何换眼?”
顾长安嗯了一声,“但换眼之术复杂至极又十分危险,且不说剜眼之痛非常人能忍,就是取下的眼睛只能换一次。”
听闻这话,她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郁和冷漠。
顾长安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禁有些忧虑,他努力试图挽回局面,夸赞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也觉得。”江月叹气,“谢了。”
江月将注意事项和顾长安说了一遍,又仔仔细细和外面的人解释,“我把这两百多针逐一扎在她身上时,她会吐出黑血,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在行针之前,江月把解药给常乐服下,她原以为顾长安只是帮着她制药,这时候不会继续打下手,因为她们在制药时配合得好,不代表她解毒时会配合得好,但她又不能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全程顺利无比,甚至顾长安还能替她行针,疑难之处一点就通,她在佩服顾长安不愧是神医时,顾长安也在赞叹她这行云流水般的针法。
江月擦了擦额头的汗,认真叮嘱做父母的,
“她毒已经解了,我再去煎几副药,给她喝下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躺了一个多月,身体有些虚弱,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她今天晚上应该会醒,我建议你们去把饭温着,待会儿她醒了吃。”
常博文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药房外,
“我去煎吧,你先休息一下。”顾长安在江月旁边蹲下,试图取过她手中扇火的小扇子。
江月摇摇头,“不用,什么时候该放什么药,什么火候时间都需要我自己来把关。”
“莫不是怕我偷了你的药方不成?”
“怎么可能?”江月说明了原因,还和顾长安讨论了许久的毒理,顾长安有不懂的,她都一一解答。
顾长安也知道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是真的,在制药解毒时便会提出不许人观看的要求了,显然江月对自己所拥有的并不吝啬,毫无保留地对外输出,这是好事,有时也会是坏事。
顾长安声音柔和而谨慎,处处带着对江月的关心,
“这些你和我讲讲就罢了,莫要让太多人知晓你精通毒术。”
江月明白顾长安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放心,我有分寸。”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和控制,似乎在暗示自己不会轻易暴露。
“别不当真,今年不太平。”
顾长安继续叮嘱,面上多了一丝严肃的神情。
他这认真唠叨的态度,简直跟她婆婆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长辈,感受到那份熟悉而温暖的亲切感,她不禁心生轻快的笑意,回应道,“我知道了。”
常乐醒得比她预计得早,那些仆人第一时间把一箱箱药材和金银运到她面前,城主一诺千金,出手阔绰,够她一年的开销了,江月很满意,正欲离开,被告知今晚城主设宴庆祝常乐,特意邀她与顾长安同乐。
江月还有些疑惑未解,应下了。
常乐换了一身粉色的裙子,正值碧玉年华的她梳了俩髻垂挂于两侧,扎着粉白色的流苏发夹,前额垂下整齐的短发,再往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颊肉嘟嘟的,像个小兔子,可爱极了。
常乐直奔城主而去,坐在她爹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撒娇道:
“爹爹,我已经好了,我要去找哥哥玩儿。”
“别调皮啊,这么多人都在呢。”常博文面露严肃,实则慈祥得很。
常乐一听父亲没有直接说她哥没回来去哪儿找啊就知道她哥肯定回来了!!
太好啦!
如果每次生病醒来都能遇见他哥就更好了。
沈晴纱看见自己宝贝女儿活蹦乱跳的,满脸欢喜,“来,谢谢你商姐姐和顾大夫。”
常乐朝母亲示意方向看去,她一醒来就听说了,自己昏迷了一个月,顾神医都没有把握的病,被这位商大夫治好了。
她上前恭恭敬敬地道谢,打心里感激,也是打心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