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原在隔绝树下擦拭着他一年后复得的宝贝,玄月在树上看着他,抑或是他手中的剑。
“你离开过守云谷吗?”木星原问玄月。
“嗯”
“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那你还想出谷吗?”
“还不能。”
玄月的回答让木星原有些意外,他没说想不想,却是说能不能,而且是还不能。
木星原好奇道:“为什么?”
“师傅说我要把柳深阁的书全看完,才能再出去。”玄月的话语中好像没有情绪。
木星原充满疑惑,“那你看完多少了?”
玄月伸出一只手,比出五根手指。
“五层了?”木星原有些惊讶,那柳深阁的书,他可是见识过的。
玄月摇摇头。
“五成?”
玄月摇摇头说:“五本。”
木星原大失所望:“看来你是不想出去。”
玄月反问:“你就那么想出去吗?”
木星原“嗯”了一声,但似乎也底气不足。
玄月追问:“你出去了要干什么?”
“闯荡江湖。”
“无聊。”
“行侠仗义。”
“麻烦。”
“精进武艺。”
“何必。”
木星原无言以对,“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出去。”
玄月没回话。
片刻的沉静后,玄月突然说:“木头,是真的很麻烦的。”
木星原笑道:“你是怕江湖危险吧,你放心,出去之后,我可以罩着你。”
玄月也笑了:“还是我罩你吧。”
“星原,你二师叔找你!”陆竞由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笑声。
“好。”木星原接着问玄月:“胖团找我,你去吗?”
玄月摇摇头。
陆竞由带木星原来到一棵树下,树下站着一个圆圆的身影,是木星原的二师叔,辰云。
辰云扔过来两把锄头,两位少年各自接住一把。
“挖。”辰云指了指树下的一块土地:“有好东西。”
两个少年埋头挖起来,很快就发现了三个大大的酒坛,一空、一满、一半。
木星原打开那半坛的酒,顿时酒香扑鼻,似乎只是闻一闻就要醉了。这时,几只蝴蝶飞了过来,落在酒坛上,木星原记得玄月曾叫这种蝴蝶为“觅香”。
“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般香?”木星原问。
“这酒叫‘春风’,是一位故人所赠。”辰云说这话时脸上是骄傲,眼睛里却是伤感,思绪不由地去到了曾经的那个雨夜。
“胖……啊,师叔,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三年了,才肯拿出来!”木星原嘴上这么说,但并没有真的在责怪师叔的小气。
辰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你以为这东西那么好弄吗?我就只剩这一坛半了,这一坛也够你们装几壶了吧。”接着辰云又爽朗地说道:“那半坛,你们倒进酒壶里带上路,那一整坛,开了它,我们今晚喝!”
“哇吼!师叔最好!”
这一晚,木星原做了二十道菜。
这一晚,辰云直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晚,玄月比以往都要话多。
这一晚,谷主比以往都要话少。
这一晚,陆竞由看得出木星原是真的很开心。
当然。
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在伤心。
第二天早上,两个少年又把三个酒坛埋回了原处。木星原没有把酒都装走,他给辰云留了一些。
他也最后一次给山谷中的树赐名,他把那棵下面埋着酒的树,起名叫做——“藏梦”。
春风笑,酒已凉;
江湖梦,少年藏。
谷口,谷主和辰云送别两个少年。
“星原,剑招你已尽数学会,但却不善催用内力,遇到真正的高手,恐会吃亏,入了江湖可要小心。”谷主似有些不放心地交待一番。
“你师傅说得对,出了谷,可不能再靠耍心思取巧了”辰云附和道。
木星原有些不以为然,昂首微笑道:“知道啦,你们放心,有剑在手,江湖不愁。”
谷主看看拿着酒壶的木星原,又看向帮他拿剑和包袱的的陆竞由,突然目光停在了陆竞由拿剑的手上。
“竟是这样吗?”谷主思绪奔涌。
“别舍不得你的剑了,好啦,我们走了。”木星原笑着走到谷主面前,行礼道:“二位长辈,保重。”
陆竞由也跟着行了礼。
“去吧。”谷主挥了挥宽大的袖子。
谷主和辰云望着少年们远去的身影。
“怎么了师兄?”
“可能是我错了,也罢,这把剑已经十年未出去了,是挽天还是破天,都随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