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走出广场,便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厢看上去有些旧,但褪色的金镶边还是能看出曾经的华丽。
车厢旁边,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一件深棕色上衣,衣襟随意敞开,一条深色宽松长裤,裤腿卷到膝盖,看上去与寻常车夫一致,只是一头长发卷成发髻,扎在后脑看上去十分违和。
他神情冷毅,原本右腿盘坐在车厢木门旁闭目养神,此刻却是盯着宁安,仿佛眼前的少年是陌生人一般。
等到宁安走近才发现,一道深痕从车夫右脸耳后纵横到肩膀,深痕和虬结的血管在铜色肌肤上很是突出。
“段叔久等了。”
宁安不动声色,双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
段姓男子并没有回应,只是走到马车后侧,单手扛着一个巨物坐上马车,从一旁拿起鞭子,等少年上车后策马离开。
一路无言,车辆的颠簸让宁安很不好受,一脸黑线,喉头几次收缩,酸水从肚子里往外冒,他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眼见窗外青山渐渐向后掠去,一些木屋开始零散出现,他若有所思,开口道:
“段叔,这次为何召开家族试炼?”
“你在家里待了五年,未曾出世,不知道也很正常,此次古家试炼,青年一辈二十岁者,可以进入秘境争夺少族长竞选资格。不过你并未修炼,此次不过是去走个排场。”
男子稍作迟疑,但还是开口答道。
“我们古家在流云帝国实力很强吗?为何年轻一辈不选择加入宗门?”
“古家在邻近几个郡城是一流的大家族,但也仅此而已。重要的是古家与姬家有着莫大的联系。”
“姬家?”
“流云帝国当朝国师,姓姬。”
宁安倒是很意外,他刚才在脑海中试着搜索关于古家的记忆,却发现除了府上的那几个人和一些奇怪的戏文,再无其他。随即沉吟道:
“的确,与加入宗门相比,借少族长比试进入姬家,却是少了许多竞争者。”
这次段飞倒是神色微变,这疯宁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郡城东南角,一处四方井院,院中池塘里青石整齐铺陈,但池水不知何时已经干涸,四周无名小花随风摇曳,院子两旁古色古香的厢房门窗也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一周之期也到了,子墨哥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但子母剑在身上,理应无碍啊?!”
一道倩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表情很是焦急。片刻,少女美眸一亮,院前大门被人缓缓推开,来人正是嘴中念叨的子墨哥。
“子墨哥,你终于回来了,彩衣都担心死了!”少女抱住来人,声音略带哭意,却又是如释重负。
宁安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微微拍打少女背部,歉声说道:
“没事没事,彩衣妹妹,我在林子里迷了路,这才晚了一些。”
随后慢慢将少女推开,继续解释道:
“你看,我这不是好得很吗?”说罢,抬手转了一圈,“一点伤都没受呢!”眼看女子破涕而笑,他悻悻笑道。
这绿衣女子名叫莫彩衣,说来并不是古家人,十五年前随着段飞来到了这里,与宁安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并没有与莫彩衣过多寒暄,马上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饶是这样,莫彩衣依旧感到惊讶,因为自从上次那件事后,这少年人便是很少与她交流,她记得上一次说话还是他让自己跑腿去买新的戏文。
宁安此刻跑回书房,刚才向段飞询问了周遭的大概后,他发现原身几乎与凡人无异,对外界尤其是修炼有关的事情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如果悬崖上的一幕,他都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修炼文明。
记忆中,原主曾经似乎是古家的天骄,被称为古家耗尽百年气运得来的天才,不过随后出现了一些变故,而近五年来,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些记忆都还是他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因为实在太过痛苦,几乎都要被原身忘掉。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毕竟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相反此刻的他,异常兴奋,因为比起上一个世界里对未来的迷茫和麻木,他现在有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我本不欲争辉,奈何现身于异界!”心中想到,立马盘腿坐下,默念道:“聚气自然,身恰行属,心通天地,是锻魂体。”
不久,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与之前好像不太一样,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灵力’?”,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内心欣喜。
“宁安哥,该出来晚膳了!”这时,莫彩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