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准备要上路了。
眼前的情景貌似一个洁净的月台,轨道之上停着一辆长长的银白色的列车,并无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每隔几十米的距离,会有一扇又一扇的车门,每扇车门的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员构成异常混杂,有点像泰国的几处重要旅游车站一般,游客里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以东南亚一带的面孔居多。但是混杂之中,却有着大比例的光着上身,下挂一条花裤衩的高鼻子白种男人,女人是清一色的比基尼,小孩子们都穿一条小裤衩。在这儿排队的人员身上看上去都是水滋滋,似乎都是刚从海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有些人的身上还有伤,鲜血正从各处的伤口涓涓地正往外淌。流下来的血水触地即化,地面上依然洁净着。
所有人的脸上除了落寞,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相互之间不打招呼,大家都一声不吭,步伐迟缓地向前方移进。队伍前头的人,一个紧接着一个地进入车厢,而后面的队伍还排得老长老长。
跟在这条静静的队伍之中,颂猜的脚步显得特别地沉重,心里面还有个疑问:这是要去哪儿呀?这个时候,有位小伙子蒙着头走得太快,有想从侧面去插队超前的嫌疑。一位蹒跚的长者伸手拉住了他:“别走得那么急哈,都有座位的!等这趟列车开到了目的地,才有专人依次序做投胎登记的。”说完之后,长者有补充了一句:“插队的人不准投胎。”
“哦。”小伙子应承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不再说话。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老老实实地跟在了长者的身旁。
这时的颂猜,忽然觉着胸部、胃里面很不舒服,好像正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有节奏地挤压冲撞着,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地没完没了。本来今日喝水太多的他,莫名其妙地跟过来排队,感觉到浑身有些不舒服。而此时胸腹部被如此用力地挤压,他知道:我马上就会呕吐!果不其然,当惨烈的呕吐发生时,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他赶紧离队,冲到一边去呕吐,之后就昏倒在月台上。队伍里的那些人,对他视而不见,不理不睬的。
……
三个多月以后,在遭遇了如此大难之后的普吉人民,依然没心没肺般地开心和快乐,纵情地欢度又一次宋干节的时候,劫后重生的颂猜,带着他一家四口离开普吉府,要北上曼谷去开拓新的生活。
那一场海啸几乎完全摧毁了他的花瓶湾。
当头两排巨浪冲上来的那一刻,花瓶湾里的五辆皮卡车,一前一后地抵达了花瓶湾路的最后一段。因为这日的上午十点钟,是花瓶湾里的几名年轻雇员们的上班时间。海水已经淹了上来,车子就不能再开下去,最后一百米的那段下坡,已经是一片汹涌的汪洋。五位司机和骑摩托车过来的主管,站在水边只能看得到三处小楼的房顶。其中主人家的那处楼顶上有一个凉台,老板娘正抱着怀里的孩子,朝着他们绝望般招手。
无可奈何地对望了约二十分钟之后,短时间内冲上来的海水,退去了约不到两层小楼的高度。主管他领着五位年轻的司机,开着其中马力最大的那辆皮卡,慢慢地滑行至离小楼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海水边。他们的心中疑问着:颂猜老板呢?大叔大妈呢?还有昨日在这里玩耍的一帮孩子们呢?他们事先估计这个时候,中学生们应该还在睡懒觉,十点正是起不了床的。
此时的花瓶湾,除了屋顶的母子俩,没有其它的人影?好像,还听得到大妈的哭泣声?那三条土狗和大黄狗,正沮丧地立在水边,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漂浮着无数杂物的水面。
内心悲痛的阿香并没有慌乱,更没有哭泣。她把儿子交到瘫坐在楼顶的大妈怀里后,自己却奔下了楼,与主管和五位司机小伙会同一处。七个人开始放眼仔细地,搜寻着水面的情况。与此同时,阿香把发生在过去一小时的奇怪事情,跟几位小伙作了一个简要的交代。哦?!学生们已经提前离开,却失踪了颂猜老板、大叔,还是那只狗中的老大妹朵。主管的心里面如此想。
突然间,站在水边的大黄狂吠了起来。顺着狗叫的方向,几个人同时地发现,几十米开外的海水之中漂浮着一个人体!
两位水性特别好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扑进脏兮兮的海水中,几分钟不到,就把那个漂浮的人体拖回至岸上。他就是湾主颂猜,浑身软踏踏的,双目紧闭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丕大哥、老大!”“颂猜!”“普甲干经理!”几个人轮番地呼唤着,其中一位最为年幼的司机,已经开始失声地痛苦。
这个时候的阿香来不及哭泣!她隐忍着心灵巨大的悲痛,领着几人开始对自己的丈夫进行急救,做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