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先照顾下二城主——哪里都不要动。”

“大哥哥，那你俩赶紧回来。”

雨村溜下鼓楼，东躲西闪避开手持火把的一列官军。

他从老街井中打来清水，蹑手蹑脚又回到鼓楼上。

“果然！跟了你一路，来……”两个兵勇冲楼下喊着。

话音未落，一封宝剑刺入兵勇胸腔，如削瓜切菜，两人应声倒在血泊。

王子腾此刻体力难支，撑着宝剑，几近晕厥。

熙风搂住叔父，雨村赶紧为王子腾喂上一口清水。

突然，一只凤凰文身从王子腾的小臂闯进雨村眼眸。

“……！”

“大哥哥，你愣什么神！？”

突然，两束飓风席卷着鼓楼的穹顶，瓦片被旋在空中。

“快走”！王子腾用尽力气推开二人，捂住伤口，再次握紧宝剑。

雨村眼疾手快拉起熙凤躲到了大鼓后面。

两身飞鱼服从天而降。朱雀、白虎亮出明晃晃的秀春刀。

“二城主，这次你插翅难飞。”

“药来了！”

此刻，小妹提着药箱跑上台阶，她大叫一声。

“这是王家大小姐吧！全城都在寻你，反倒送上门来了！”

白虎一把虏住了小妹。药箱砸在台阶上，针线、白布洒落一地。

藏在大鼓后面，雨村眼见妹妹被擒，死死的抱紧熙凤。

“受死吧！”朱雀挥刀，一道寒光。

王子腾奋起抵抗，奈何身负重伤，招架之力下节节后退。

眼见被逼到绝处，身下便是百尺高空。

当啷一声，一把白光拨开秀春刀。

闪电雷雨中，太太如飞来的雨燕落在雕栏上。

“把这孩子放了！”

冷冷的雨水打在小妹的脸上，她盯着太太，微微摇了摇头。

太太会意，心中一阵酸楚。

“放了？那他爹一个人在北镇府司该多寂寞。”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们王家所有人都：死、定、了！看刀！”

太太拔刀相迎。

“你先去王爷那边复命吧。这里我来清场。”朱雀说。

白虎掷出雷丸，挟持着小妹消失在一片烟雾中。

鼓楼穹顶上雷电轰鸣，明晃晃的两把刀撞击在金陵之巅。

百余回合，太太渐渐体力不支，稍不留神，牛皮大鼓上鲜血飞溅。

太太手捂左肩，跪倒在滂沱中。

大鼓后，雨村紧紧捂住熙凤即将喊出声的嘴。

“受死吧！”

朱雀提刀上来，一刀劈下……

……

血渍顺着石板流入了秦淮河。

朱雀的尸体横卧在鼓楼脚下。

王子腾手持被雨水冲刷着血渍的宝剑。

太太凝视着王子腾。

二人静静地矗立在雕栏前，彼此瞳孔里闪烁着对方。

“娘！”熙凤从大鼓后跳了出来，母女相拥。

“这里绝不能待了。我们要立刻换个地方。”雨村说。

“那小妹怎么办？”熙凤问。

“她现在是你——相信我，暂时是不会有事的。

鸡鸣寺有处很隐秘的地方，我们现在就转移。”

说罢，雨村拾起了那支破损的药箱。

“二城主伤势严重，照顾好他和熙凤，雨村，金陵全靠你了。”

“娘，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京师救你爹。”

太太说罢，紧紧抱住熙风，额头上狠狠地一吻。

风声、雨声、雷电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在耳边。

王子腾和太太四目相对。

“雨村，拜托了。”

他抹了抹脸上的泥水，目光坚毅。

太太将短刀插在腰间，转头消失在金陵的雨夜中。

……

【28.】

昏暗的夜色洒进鸡鸣寺后院的柴房中。

王子腾卧在墙角，身上的刀伤已被雨村连夜敷药包扎上。

雨村挣开双眼，一脸冷峻，蹑手蹑脚走到王子腾的身边。

他轻轻地移出了王子腾手中的宝剑。

剑上泛着幽蓝色的光。

他分明看见了剑影中自己的战战兢兢。

心跳扑通扑通越发加速，他闭上眼睛，还是将宝剑颤巍巍地高高举起。

一道闪电伴着干雷声。

王子腾突然睁眼，宝剑叮当落在地上。

雨村瘫软在地下。

“我认得你，在湖州，你带着士兵砸了织纺！

我拦着纺机，就是你把我掷到了一边。你害得我们兄妹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窗外雨声淅沥，王子腾仔细看着雨村，回想起在军中的记忆。

他站起身，拾起剑，雨村吓地急忙后退。

他将剑递予雨村。

“谢谢你帮我疗伤。拿好剑，报你的仇吧。”

雷声滚滚，雨，越下越大，瓢泼如注。

“雨村哥哥！”熙风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目。“你疯了吗？！”

“小妹你不去救了？我娘让你保护我，你这是要干的哪出呢？”

雨村将宝剑狠狠地掷到了地上，他走出柴房。任凭雨水从头到脚将自己浸透，在雷声隆隆中大吼一声。

闪电银蛇般划过夜空，照亮在佛祖的眉宇间。

……

金陵城内的兵勇步履如飞。

王家府邸的影壁墙上，火把中铠甲的影子匆匆留过。

火光被雨水浇灭，王府被翻弄了一遍，一无所获。

忠顺王走到影壁墙前，他凝视着上面的十二生肖，上面的神兽仿佛也在凝视着他。

……

金陵的天牢里，锦衣卫将贾小妹推搡在地上。

“这不是王家的大小姐，你们抓错了。”

黑黢中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妹浑身颤抖。

“可怜的孩子。我会让你父亲知道你还活着的。”

他摸了摸小妹的脸庞说。

“把她扔进秦淮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