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在长途车站牌下,双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手柄,两只脚交替轻轻跺着,地面上结着残冰。他刚下火车,正打算坐大巴车回六十公里外的县城老家过年。
“咕噜噜、咕噜噜”,一个穿浅白色羽绒服大衣的女孩,弓着身像一只虾米一样努力推着一件大的吓人的粉色行李箱。她身上双肩挎着一个背包,鼓鼓囊囊,左胳膊弯还挎着一个小红布包。
女孩走到男孩身边突然停住,盯着男孩。女孩身材修长,长发披肩,头上戴着粉色绒线帽,帽子有两条粉色长飘带垂落在胸前,像虾米的两条须。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男孩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女孩儿的眼睛似乎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红着脸低下头。
大巴车嘎的一声停靠,女孩先上车,回身对站在车门外要上车的男孩说:“帮我把箱子搬上来。”说完就扭身去找座位。你是谁呀,这样使唤人。但看在对方是一个女孩子的面子上,男孩心里话就没有说出口。女孩子的行李箱真是一个迷,男孩感觉这个行李箱比自己的要重十倍。他费劲了力气折腾几次才把粉色行李箱搬到车上,再次费劲儿把行李箱放到女孩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顺手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放在行李架上,去坐女孩后排的空座。
“怎么了,我是老虎?”女孩指了一下身旁的空座,摘下了口罩。
“啊,是你,你是杨青青,中学同学。”男孩惊讶吐了一下舌头。
“当然是我,你大学生眼里除了陈薇虹,哪里有别人。”女孩哼的一声把头扭向窗外。
陈薇虹,男孩心里一揪。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那个爱笑的短发女生,高中同桌。男孩挨着女孩坐下,热情地问:“听同学们说,高中毕业后你去南方打工了?”
“不打工吃什么,你又不养我。”说完女孩依旧头也不回朝着窗外。上中学时,男孩学习好,很受女生青睐。女孩给男孩写过一张纸条,约男孩去校门对面奶茶店一起喝奶茶。懵懂的男孩没有去,从此以后女孩再也没有同男孩说过一个字。
“嗯……”男孩有点尴尬,搭讪说:“你也回家过年啊。”
“坐这趟车,不回家回哪里。”女孩的口吻让空气变得有点像车窗外的冰。男孩不再说话,低头看手机。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女孩拿出手机。“嗯,妈,我已经上车了。哦,一会儿就到家了,晚上吃饭能赶上。什么?三姨也在家,她怎么又来了?啥好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管,甭用她操心。”
女孩挂断了电话,脸色发白,胸脯一起一伏,眼睛里有一股怒气。
一会儿,“铃铃铃……”手机铃声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