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京都,一个面容消瘦、形容槁枯的年轻男子和衣坐在窗前,头发披散,眼神空洞的看着夜空里飘零的大雪,左手揣在怀里,右手放在桌案上,食指有节奏的在一张写满文字的布条上敲击。
“什么时辰了?”年轻男子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低沉沙哑的嗓音仿佛是从某个漆黑的角落里飘出来一样。
“回禀老爷,子时三刻!”站在男子身后的一名素装丫鬟轻声说道。
“把这个给冷君,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他有什么安排,听着便是。”说着,男子拿起布条站起身来,递给身后的丫鬟。
男子还准备说些什么,前厅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甲械撞击的声音,似是有七八人冲撞而来。
丫鬟挡在男子身前单手一翻,一柄半尺双刃匕首就出现在手上。
男子看着丫鬟的发髻,轻声说道:“不必紧张,醒荷,能走到这里外院还没有响动,肯定不是敌人。”说完,男子还拍了拍醒荷的肩膀。
醒荷手腕一翻,匕首又消失不见,侧身让出自己老爷出去。
“陈察事,陛下要见您。”
一个身穿紫袍的宦官站在门前,恭敬的弯着腰,八名全副武装的巡城司军士跟在宦官身后。
男子看着恭敬无比的宦官,眼里尽是不屑,嘴上却说道:“有劳黄内侍了。”
一行人冒着风雪,向着潜伏在黑夜里的深宫大院疾行而去。
男子坐在军士抬的滑竿上,眼睛微闭,穿过一处坊门时,男子随手把一个装着散碎银子的袋子挂在门栓上,黄内侍和众军士却仿佛没看到一样,丝毫没有停顿的往前走去。
坊官在队伍过去以后,关上坊门取下钱袋,咧着嘴喊道:“谢墨爷赏!”
声音在清冷的夜里传出很远,引来几声狗吠。
远处屋脊上有些漆黑的身影,在听到坊官嗷的这一嗓子后,身形越发的矫健,在漆黑的夜里上蹿下跳,紧紧把男子的队伍护在中间。
吱呀~
厚重的深宫侧门裂开一条缝,黄内侍随手一甩,腰牌在黑夜准确的射进门缝里,片刻以后便放了黄内侍一行进去。
“陈察事,巡查司的人不能进宫,劳烦您走两步了。”黄内侍一副恭敬的样子对着男子说道。
“走吧。”男子说完,双手拢在袖口里,缩着脖子走进了漆黑的甬道里。
黄内侍赶紧跟上,两人脚步交错踩在雪上,咯吱声在甬道里回响。
唐国的开国皇帝,曾经英武不凡御驾亲征冲阵无数的陈渊陛下,现在正虚弱的靠坐在床上,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
陛下挥了挥手,房里的宦官丫鬟便退出了房间。
“墨儿,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二十四年了!陛下。”男子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着。
“二十四年了啊~当年朕在去燕支河的路上,把你从路边的野狗嘴里救出来,已经二十四年了,那时候你应该才两三岁吧,还没有朕的马腿高,现在都已经替朕打理飞羽台八年了,飞羽台在你手上可以说是更上层楼了,想当年太子主管飞羽台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机巧灵动。咳~咳~”
陈渊陛下一段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但陈墨却依然恭敬的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