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屋门,茶北望如同回家一般自在,他放下背上的竹筐,顺手取出狼木叶。
老妇转身看向他:“这次的狼木草,比以前采得多了些,可以多制些却酒。”
“是,可以多制些。”
“怎地?制完这批却酒,准备出远门?”
“月娘,这次制酒,可能是最后一批了。”
“契约未结,你逃不了,我也逃不了。”
眼前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身素色丝衣,头发已全是银白,模样虽然苍老,但沉稳的语气和轻盈的步态,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是位气质不凡的姑娘。
“月娘,我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选择做渡梦人,便是选择了一条百年孤独的路,或者是说,选择了一场意义非凡的修行。”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你再渡一人,便可从此自由。”
“我们呀,说到底,谁也不必羡慕谁。”
似有一阵无奈的火气,茶北望有意无意间,手指用力在幡旗间用力一拉,幡面破损了一个口子。
一道黑气从破损口窜出,缠绕住茶北望动弹不得,而后黑气快速划分为无数道小气流,直愣愣从他的鼻孔窜去体内,又寒又疼,茶北望没想到小小气流竟有如此威力,不消一会,他便疼得跪倒在地。
月娘慌忙站起,右手一指,极具威慑力的说出一个“定”字,气停止流窜,月娘再抬手一挥,气流倒退流出茶北望身体,随后流回幡面,气流收缩,幡面也恢复平整。
月娘两步上前扶起茶北望,她劝慰道:“幡在,契约就在,容不得你一丝反悔,看看,看看,才是一点反噬之力,就能要你半条命,可开不得玩笑。”
“师妹,我真的羡慕你,再渡一人梦,便可完成契约,不受束缚,可我还剩三十个人的梦要渡呀,三百年,这整整三百年,我渡了四十人的梦,一个比一个还难渡,若是再要三十人,我岂不是还要再熬两百多年?”茶北望苦笑:“阿琴走了,儿子女儿也走了,师父走了,师兄师姐也走了,我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月娘知道茶北望想说什么,自己再渡一人,便可正常生老病死,渡梦人各分门派,各家自走各家路,非同脉的渡梦人一辈子难交集,这一脉的渡梦人,就只剩自己和师兄了,三百年了,师兄仍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自己换回常人身,不出几年,便也是别离时,到时候,就只剩师兄一人了。
茶北望签的契约最重,付出也是最多,这一条路,踏上了便是百年孤寂,能熬到今日,也算是道法深厚。
如今的人,想法淡漠,梦也越来越少,渡梦需得有梦人,若是遇不到合适的人,师兄也是有法难渡人,照此下去,别说两百年,估摸再来三百年,也怕是契约难结。
总也舍不得看着师兄痛苦,月娘道:“还有一法,古占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