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可别让我失望啊,打到了让你尝尝兰姐的手艺。”
“好,一言为定!”
......
此时屋内坐着无尤和刘长英,以及村长几人,关于两个月前的那件事情仍有了解来龙去脉的必要。
刘长英这两天还是借宿在村长家中,在无尤昏迷阶段他因被塑造起来的世外高人的身份,村长家的院门口都没空过人,还好横竖也懂些八字之术,再加上他那口齿舌灿莲花,总算是不至于露了马脚。
两天下来,一点也不轻松。
他瞧着无尤额间的布条,就说起悄悄话来:“小师父,你这个伤能多久好?”
言下之意就是,能快点跑就片刻不要耽误。
这时,林母恰好回来了。
桌子上沏了几杯热茶,还缓缓冒着雾气,林母刚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坐在主座上的村长抬了抬眉眼,先声说道:“谢媳妇,你找我们这是要?”
“有事要问的是我们,我是想请伯母说一下两个月之前请的那些道士这期间做了什么。”无尤说道。
所以把村长请来也是让此事有个见证。
村长抚了抚白须,觉得有理,又说:“谢媳妇,那么就请你把事情说清楚吧。”
谢兰竹应声点头,“事情是这样的......”
两个月前,其实都不算两个月前,最近这一段时间里也时不时会听到一些传言,说厉害的修士术士在各地寻找想改变命数的有缘之人,只要人想,谁都能变成非富即贵的受天眷顾的天命者,活人的命数可改,死去之人的命数同样可改,由此让人重新投胎转世,好享后世天伦。
不过这种术士道者很难遇见,全凭福缘深浅天道指引,此事越传越神乎,也不知是如何传出来的,但有些人信以为真就去各种地方碰运气,听说最终有人在流州县内碰见了一能施高超异术的黄绸异士,那人还是个县内有钱有势的乡绅富人,不少人也认识。
传言立马犹如青云直上,成真了。
刘长英回味了一下流州县几个耳熟的字眼,顿时瞠目结舌,一拍大腿:“那富绅不会是姓金吧?”
金达观!!
谢兰竹迟疑道:“这个我还真没留意过,不过那天我碰见的方士也是个黄袍,那人说自己是那高人的徒弟,看着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
那日林母带着小竹去逛市集,早市车水马龙,摊位售卖的东西也琳琅满目,不时能看见悬挂的幡条写着茶,酒水,药铺等字,谢兰竹被搭话时正好从药铺出来。
那黄袍方士身后跟着几个拎东西的灰袍,皆是一副修行者的清心寡欲,方士举着拂尘,笑容盈盈道:“这位善主与我等有缘,见你面相温和敦厚但有愁云之象,难道是因失去了可贵之人?”
谢兰竹心中自然地闪过了自己丈夫的面貌,随即笑笑带着小竹就离开了,直听那方士又在后面补充说:“相见必是缘分,善主若有事不解便可再次来这药铺幡条下寻我。”
回去后,一直睡眠不错的谢兰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怎么的就着了迷似的,很快就寻了林兰不在家的一天去了镇上的市集里,来到同一个药铺旁,兜兜转转绕了几圈都没人,最后还是走到幡条下那人就出现了。
“哎呦!”
方士道:“原来是上次的善主,可是来找小道有事?让我来猜一猜,你是想见失去的人。”
“对,对,先生真厉害。其实是我那亡夫,走前没留下可祭奠的东西,就想着是不是还能见上一面......”
方士眼珠流转,好似思忖的模样道:“他消失了。”
“您这都知道。”
方士呵呵直笑,便说:“不算什么,我等知天机者为人指点迷津是生来的使命,不足挂齿。”
忽地,他眉锋一转慎重道:“方才,你说想见见那位亡夫是真?”
谢兰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当真,当真。”
“不论用何种办法?”
方士抖了下拂尘转身正向来,那拂尘轻悠悠摆动几下,谢兰竹刚刚生出的那丝想要慎重考虑的想法,消失了,她肯定道:“是的,不论用什么办法。”
方士顷刻笑逐颜开,答应下来:“好,我等现在就可随你走一趟替你消忧解难。”
原本身后空无一人的黄袍方士,在谢兰竹跟上的一眨眼功夫就出现了那些拎包携物的灰袍人,见他们一个个先后走过自己的身边,谢兰竹疑惑不解,看来是她最近太累了啊。
就此,那日银花村里就突然来了一些不知从哪来的方士,众人觉得新鲜纷纷去看热闹。
不过很快,方士就在林母家关起院门来做起法,看热闹的人便隔着篱笆伸起脖子往里看,但看不太清。
那是一个氤氲的阴云天,法坛就设在离正堂屋不远的院内,那上面摆着灰袍人带来的各种施术用的东西,香烛,木剑,铜钱,黄纸朱砂等。
“请灵位。”
首先方士在林石的空牌位前点上三柱香,嘴含一口酒,舞木剑挑起空白黄纸点燃,再将酒喷向那燃烧的黄纸,小火便嘭的炸开一团,那三柱香便同时落下三截灰来。
方士道:“灵主首肯,可移位。”
灰袍一人便起身取下灵位,摆到了外面的法坛上,篱笆外的人瞥见那炸火的一幕也直呼奇妙。
接着,方士便围着法坛一边摇铃,一边念念有词,“天师敕令将顺匡救,诸生常缚从此伏顺,鬼神之度莫不退避,召魂来急急如律令。”
念咒的声音快速且含糊,基本没人能顺利地听清全句,他念完一句撒下一叠黄纸,并从法坛一直转到院门口附近又原路返回,那看起来很像是铺就了一条黄纸的路。
“召魂来急急如律令......”
方士回到法坛,将铃快速地摇上好几下便飞速扣下,随后手沾上黄酒洒在灵位上,把手向后微伸,一个灰袍人就递上来一个裹着白符咒的小瓶子,正要取下塞子时,阿宝从那篱笆的缝隙里钻了过来,汪叫着扑向法坛。
方士大为失色,疾步后退直道:“哪来的狗,抓住它!”
灰袍人手持木棍驱赶着上前,谢兰竹急着跑出来直道:“慢着,慢着,这是我家的狗比较顽皮,我现在就让它离开。”
“嗷呜嗷呜......”林母一把抱住阿宝就将其带离了法坛,走到篱笆旁把狗递了出去,对街坊邻居道:“帮忙看一下它。”
此时围在不远处的林竹说道:“娘,你不等姐姐回来吗?”
“等她就猴年马月了。”
林竹努努嘴,悻悻然地只好选择去逗阿宝玩。
法事因为被阿宝的闯入所打断,方士只好凝神屏息在灵位前掐起好几个手印,伴随着默念,很快他就重整旗鼓拿起白符咒小瓶子,准备打开。
打开时,林母仿佛看见那半空中漂浮着云雾般的东西,飘来飘去游荡着悉数钻入了那小瓶子里,半晌方士就作倾倒瓶子的动作在灵位上,仿佛浇了什么上去。
“善主,过来吧。”
谢兰竹点点头,试探着走近几步,只见那方士又取出一支柳枝沾了一下什么水,旋即朝林母的方向一洒,他便举起拂尘道:“请看吧。”
围在篱笆外的一众人各各伸脖子跳脚往里看,不然就凑着篱笆缝瞧,约莫能看见这时谢兰竹见着那灵位又是笑又是哭,向着那方士且是感激涕零的模样,可是又没人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何玄妙。
方士对林母道:“此需日日供香塑体造形九九八十一天,便可助其投胎转世。”
这时谢兰竹反应过来,想起先前频频听到的传言,震惊道:“您、您莫非就是流州县内传言中的......能改命数的那位高人?”
方士摸了摸唇上的胡子,昂着胸膛眉眼露出些微狡黠道:“天机虽不可泄露,但那正是小道神通广大的师父,小道修行广结善缘正是受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嘱咐,今日法事善主所见之事只可自己知晓,否则术法必将反噬其身,祸及三代。”
谢兰竹一听连连答应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守口如瓶。”
接着灰袍人便收走了这场法事的银钱,说这是因果消解应付的小小代价,不可舍去。
当林兰砍柴回家时听说这事,尤其是得知自己的亲娘,把上个月基本所得全部付之一炬时,大发雷霆,之后听见什么方士看见什么道士就恨得咬牙切齿。
倘若不是一开始无尤和刘长英有了林竹救命恩人的头衔,恐怕在知道他们是这个身份后就会用扫帚赶人。
“妖道!这根本不是招魂,而是一种降灵术,降的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只不过强行招一些无处可去的荒度的魂魄,无论是什么山精野怪还是人妖厉鬼只要正好在他的阵法范围里,都会下来。只要你每日上香养着他们,达九九八十一天时,神仙难救。”无尤道。
谢兰竹一听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