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真相(2 / 2)萌娃卦天下首页

屋内传来了不大不小且平缓的声音,听到回答,林兰就先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谢兰竹正在屋内对镜梳发,她的眼神空洞目中无物,这时她站起来梳子也随之掉到了地上,取出白绫悬挂于梁打算自尽。

无尤从牛车上下来一路奔入了林兰家的院子,后面紧跟着刘长英和林正谦,“伯母——!”

当随着无尤进到里屋,推开房门时,众人皆见谢兰竹的人刚刚吊上去的同时,踢翻了凳子,人竖着悬在梁下的模样实在有着巨大的冲击。

林兰的脸瞬间煞白,大叫:“娘!”

无尤拦住欲上前的林兰,“兰姐,那恐怕不是你娘。”

“什、什么?”

刘长英和林正谦救人急切,手脚麻利,两个人分工很快就将谢兰竹的身体搬了下来,她的意识还并未昏迷,只听她不断恳求道:“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

她的语调并不像谢兰竹说话的感觉,但正常人谁会听一个寻死的人巧言令色,再又知道这很可能不是谢兰竹本人,索性将她绑在了椅子上。

接着,她一边哭,一边说出了令人惊愕失色的话来,“我本是幽州知府的女儿,名为齐婉儿,随父进京述职时在回程途中被刑部尚书之子所害,落得这般下场,呜呜呜......”

没人见过比县令还高的官,更没听过,还是林正谦略知一二,简言之就是知府管着数个县,从四品,刑部尚书是妥妥的京官正二品经常面见本朝皇帝,这其中的差距就不言而喻了,而他们这些老百姓仅仅还只是存在于某个县之下,更令人觉得遥不可及。

林正谦忽地察觉到这不是他们能听到的东西,遂急忙道:“等、等等,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下......”

但林兰想到那是自己母亲的身体还是呵斥:“回避什么,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娘身上出来!”

齐婉儿满脸无辜,神情委屈,细声道:“对不起,但我做不到......”

“你——”

这时无尤拦住林兰说道,“兰姐,让我来问。”

“齐姑娘,你是不是因为降灵术才附在这个人身上的?”

齐婉儿回忆一阵,缓缓道:“我不知道,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了身体,后来听见一阵铃声就被吸引了过去,当我再次有了意识已经附身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难怪齐婉儿还能保持一个灵魂的完全体,想必她是在遇害不久后才被方士收走,也可能是凑巧,也可能这个方士原本就是凶手的帮凶。

“我再问你,我刚来这个家时的当天晚上是不是你?”

齐婉儿一听矢口否认道:“不是不是,是是是,不对不对......”看起来她自己都有些混乱。

无尤说的是当时附身在林母身上的某些东西,这些她未曾与人提起过,不过齐婉儿的反应令她俨然想到了,当时甩在林兰身上却无害的那一巴掌,随即道,“前面都不是你,只有兰姐挡下的那一掌变成了你是不是?”

齐婉儿点点头。“不过也就是那一刹那,他们很混乱,我怕被吞噬才努力了一下......”

林兰及其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无尤却是茅塞顿开,难怪当时林兰毫发无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为降灵术供香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但因为时辰的不完整令散乱的魂魄们互相挤压争斗,终于在无尤出现在这个家里时,散魂们感受到了其他术法的存在,气场发生不平衡,从而强行附身在了谢兰竹身上以驱除异类。

可惜齐婉儿是个意外,要不是她有了附身的主导权,被那种混乱不堪的灵魂体附身过的凡人,即便是不完全体也会如同行尸走肉。

恐怕那个方士为了完成某种仪式或者实验,芸芸万千的普通人总有合适的,但是这种都只是猜测,接下来只要验证一件事就能确定,那就是谢兰竹的八字。

“兰姐,伯母的八字你知道吗?”

林兰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但又扭捏道:“但我不认识几个字,嘿嘿。”

林正谦便自告奋勇道:“我来写。”

笔墨纸实在可贵,林兰便找来炭条和林竹平日练习的字板交给林正谦,一个说一个写。

刘长英弓着腰背在旁看热闹,他想瞧瞧无尤打算怎么看这个八字,虽然都是看八字,但其中的方法和理论不尽相同,谁知无尤接过字板只是扫了一眼就递到了刘长英面前,“师父,请看吧。”

刘长英吹胡子瞪眼,这、这这、这......

看就看,谁怕谁。

片刻过去,刘长英捧着那字板时的眉头愈发紧锁,其他人看了也变得心情沉重,噤若寒蝉,不久只见刘长英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个八字貌似看不了,四柱地支皆为墓库,变化莫测,说不清是好是坏。”

不出所料。

林兰和林正谦听不懂何为四柱地支墓库,但是不影响明白整句话的意思,总之就是不是很妙吧。

四柱就是八字的年月日时各个时间的两个字,如甲子年乙丑月辛卯日,最后再加上时辰的戊戌时,地支就是每柱的后一个字,即子丑卯戌,其中地支也是由十二生肖的十二个字而来,为十二地支,每个字都含有阴阳不同的能量气场,但十二地支中就有四个字的能量被隐藏了,即入坟墓,为墓库。

这四个字就是辰、戌、丑、未,八字中有墓库之人并不算少见,不一定是坏事,有些格局能被墓库一字力挽狂澜成富贵之命,虽屈指可数却亦有,但是墓库全有,一定不是什么吉利之事。

宛如将人置于悬崖之间,不发则已,一发便是万丈深渊。

方士寻找的,应该就是这些八字中四墓库俱全之人,只有那样他所要的降灵术才会发生作用。

无尤紧蹙眉头,道出她刚刚十分确定的想法:“这个方士无疑是在害人,很像是在酝酿一个阴谋,这件事我建议你们要让村长知道,只有领导者才能决定是否传达于众,警惕未来可能不会发生的祸患,未雨绸缪好过听天由命。”

这对林正谦来说委实是振聋发聩,起码他的女儿绝不会如此清醒且清楚地说出这般话来,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外如是,在这个村里作为读过书考过童生的人他是自豪的,但是被自己所蒙蔽不看世间外。

他怔愣了一会,然后道:“我、我去和爷爷说一声。”

接下来,需要解决齐婉儿这件事,该如何让她从谢兰竹身上脱离,被施展过直接附身的降灵术的灵魂,仿佛也被困在了这具躯体中,无法自己脱身,所以齐婉儿才选择带着躯体的主人一起死。

无尤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对齐婉儿严肃道:“刚刚你要是成功带着躯体的主人上吊,你可知自己就等同于杀了人,即便你脱离躯体我也完全可以让我师父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一报还一报。”

她的眉眼霎那附具杀意,吓得齐婉儿惊恐失色,而这个师父自然指的就是在场的刘长英,好事没有坏事全背,他见齐婉儿以一副饱含泪水的祈求目光看过来时,实在有些受不住,只好道:“莫要一错再错。”

林兰心有余悸,偷偷瞄了一眼无尤不免心道,这是吓唬的话吧?

此时齐婉儿眼泪扑簌簌直下,直听她求饶:“道长我错了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只想离开这里诉己冤屈,但我一介弱女子又能怎么办,想到父母白发送黑发每日以泪洗面,我已经伤心欲绝了,呜呜呜......”

“那你离开这能如何报仇,又该怎么去,恕我直言一个灵体如果没有凭依,一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化为世间尘土,一花一木,又或是一瓢溪水。此地距离京都定是千里不止,即便你千里迢迢赶到之后以一副残躯之体又谈何所为。”

屋内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针落可闻,连呼吸都觉沉重。

刘长英不觉有些替齐婉儿可怜,无尤的话根本就是杀灭了所有的可能性,他其实也觉得齐婉儿的报仇之念无异于飞蛾扑火,也许根本就看不见仇人一面。

齐婉儿已然面如土色,戾气消退不少,此时无尤又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待在这个人的身上,待到主人自然死亡你就能解脱了,但估计少说也得按年计算吧。那个时候你的仇人没准早就飞黄腾达,然后害死了更多的人。”

她用这满不在乎的口吻道出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不禁令旁人听得都有些血脉偾张,林兰不免说:“这怎么行,那种畜生怎么能任由他逍遥法外,别人吼我一声我都得掀他一巴掌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无尤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兰姐。”刘长英心道:恐怖。

在这须臾间,林兰忽地理解了一些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而她的眼睛接着又碰到齐婉儿哀怨且有感激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软了。

索性她半蹲下揉捏住无尤的小脸,恳求道:“无尤,好妹妹,你就帮帮她吧。”

“唔......唔,逮耳个选择。”

林兰停下来,无尤便面向齐婉儿缓缓地说:“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去找我的师兄左丘蒙,好像他也是当官的,没准能帮上点忙吧?”

刘长英不禁哑然,谁??

齐婉儿亦是惊呼:“钦天监监正左丘蒙?!”

无尤并不十分清楚每个官职的名称和职责,毕竟这是曾经幸水师父交代的东西,便底气不足地回答:“是吧。”

齐婉儿并不是京女,但是即便远在江南也能在贵富之圈中偶尔听到,惊为天人的术法年青之才左丘蒙,仅二十二的及冠年岁就能让老监正自主辞官退休,成为新晋监正掌管全国节序,观察星辰占天象授人时。

刘长英却是以另一个角度,说道:“听说他的身世原只是商人中的一普通人家,父母早已双亡,拜师于一民间老翁,在此之前杳杳无声十二岁横空出世,凭自身出众的术法才能考入钦天院,一路直上成为如今的监正。”

这下轮到林兰瞠目结舌了,“道长,既然他们是师兄妹,那你?”

刘长英和无尤皆一怔,脑海中光速闪回那句“拜师于一民间老翁”,老翁,老翁,老翁......暴露了。

倏地,刘长英离桌而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了,我才不是什么她的师父,只是她需要一个身份掩饰她这个年纪而已,我哪有资格做人家师父,就这样。”于此,失意的刘长英悉数坦白了个干净。

随后他跌坐回椅子中,长舒一口气道:“舒服多了。”

无尤则是戳着手指头,一脸无奈地对着林兰笑嘻嘻。“嘿嘿。”

“难怪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也就是说,无尤你比他厉害喽?”

“那是自然!”

无辜的刘长英心上再添一刀。

言归正传,刘长英此时又想到什么,便说:“既然京城有熟人,那解决这事岂不是方便多了?”

林兰也道:“太好了。”

齐婉儿神色肃重,续而道:“不,我受父亲影响也知道一些权位之事,虽然都是京官,但所管事务大大小小并不干涉并且有职阶之分,至少钦天监监正只有五品,远不及刑部尚书二品的位置,轻易插手很容易惹祸上身。但是,重要的不是钦天监监正这个身份,而是左丘蒙此人背后结识的真正位高权重者,太子。”

太子,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其一助何愁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