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老了,这里不太好。”赵先辰指着自己脑袋解释。
结果,老人对这话倒有了反应,举起巴掌骂道:“你这憨货会不会说话?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
赵先辰也不避让,任由老人一巴掌打中自己脑袋,一边道歉,一边拉着楚寇走向一旁。
“我爹失了记忆,认不得我了。”
“看出来了。”
“我爹年轻时就爱走访名山大川,但在我出生后,他就从未出过家乡。”
“所以,赵兄这是帮阿伯完成愿望?”
“是啊...哎。”
赵先辰叹了口气,“可惜等我懂得这些时,老爹已经垂垂老矣,我挺后悔的。”
他说完后,又飒然一笑:“遇见楚兄是开心事,说这些干嘛,来来来,生火烤肉!”
“好。”楚寇也不晓得如何安慰人。
他俩就这般寻到一个空地,将虫妖残肢拿出,生火烤肉。
赵先辰从纳戒中拿出两缸酒水,虽比不上陈夫子所赠送,却也算得上好酒,至少比楚寇平时喝的浊酒好多了。
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两人围火而坐,随着酒意渐深,越聊越是尽兴。
从修行说到童年,又从童年说到得意之事。
这赵先辰嘴巴也是大,连自己拥有极品灵根之事也全盘托出。
楚寇便也说起自己被逐出师门的事。
赵先辰拍着胸口保证,之后去禁卒司找他,他还有些面子,可以帮忙谋得一个能讨生活的职位。
这是楚寇第二次听到“禁卒司”三字,第一次是在白玄身上。
与白玄相同,哪怕赵先辰酒意已深,关于禁卒司更深层次的话题,还是不愿多说,只说以后楚兄加入了自然就知。
不知不觉,夜色盖过白昼。
月光将对饮两人身影拉长,与山影树影重叠在一起。
酒喝完了,吃过妖兽肉后,楚寇总算有了饱腹之感,很充实很满足。
赵先辰摇摇空空如也的酒坛,突然问道:
“楚兄,我下山时,被师父骂了顿,他说我断不掉凡尘俗世,不知以大业为重,一辈子成就不会太高,想来这次耽搁,回去后肯定跟不上同代之人的进度,我真的错了吗?”
“这有何错?”
楚寇反问,“赵兄扪心自问,修行为何?”
“师父说过这个问题,他说,修行为了保护黎明苍生。”
赵先辰皱眉又道,“但我觉得自己没那么伟大,我现在只想保护亲人。”
“那就顺应本心。”
“可是...”
赵先辰愁眉不展,显然还是有些纠结。
“赵兄。”
“嗯?”
“送你一句话。”
楚寇指着身前大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赵兄莫要等到那时才知后悔。”
“子欲养而亲不待...”
赵先辰喃喃重复,篝火光芒将他眼睛映衬得分外明亮。
过上好久,他突然大笑:“哈哈哈,听楚兄一言,我心境终得顺畅,好好好!”
他一边说着“好”字,一边来到亭下,为已经熟睡的老爹裹紧兽皮棉被。
在这个过程中,赵先辰竟毫无征兆地突破到筑基期,犹如这夜里春风,润物无声。
楚寇看着这对父子,也露出一丝微笑。
而后,他抬头眺望皎洁月光,轻声自问:“那我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没人给他答案,楚寇只得摇摇头:“何必徒增烦恼,先活下去再说吧。”
在其手心之中,正有一颗妖丹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