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野挂断电话,凝着暮雪穗道:“走吧,该带你去找你那个死鬼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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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悬,乌云密布
边界陡峭山路蜿蜒曲折,风一吹树叶沙沙响着,在一片寂静中显得阴森森的
咯吱—
生锈的铁门发出噪耳响动,随着推门而入的动作,江南顿时愣在原地,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冲进房子中间仍然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人呐!
她刚想冲出门的脚步一顿,惊讶万分的看着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辆车子
邢野微微岔开着腿站着,他望着四周密林植被:“难怪我们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这里,确实不好找,难为你能找到这么个藏人的好地方”
江南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手心冒着冷汗,她被邢野跟踪但是没有察觉丝毫,她硬着头皮解释道:“警官,我……现在天热,我是来这里旅游的”
“大晚上的来旅游”邢野点点头表示认可:“合理,十分合理,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原本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去哪里了?”
江南一颗心脏如鼓锤一样七上八下的,面对邢野她莫名感到一种令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房间里……没人啊”
邢野嘴角扯开一个冷漠笑意:“看来江以昼还有事情没做完,对吧”
江南脑子轰的一身,仿佛被雷劈到般无法动弹分毫,这时,停在乱石堆上的小汽车门被人打开,俞宁带好手套从车里下来:“江小姐,碳化的尸体虽然不能检验DNA,但毛发唾液都可以,我想江以昼先生离开时并没有打扫过这里就像没有打扫过在老城区的屋子时一样”
江南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俞宁走进那间屋子里,眼珠子像是要把俞宁看出个洞来
黑沉沉的夜里,无边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点点微光也没有
邢野道:“我们走访了你家以前的邻居,据他们反应其实你们是重组家庭,你的继父江大山酗酒家暴可以说你们母子三人是在江大山殴打暴力中度过的”
“不但如此,就连你的婚姻也被当作筹码交换,江大山是个烂赌徒他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而这笔钱是你用你自己来还的”
江南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在月下显得狰狞起来,眼底的恨意像倾泄的洪水:“赵为钱做庄让江大山欠下了一大笔钱,江大山威胁我,要是我不乖乖听他的话嫁给赵为钱他就会折磨死我妈,明明我妈那么怕他但她就是不肯离婚,她宁愿搭上我的一生也要守着她那烂透的婚姻”
邢野道:“所以,当我们在你车上提取到黄永岸血迹时你才会嫁祸到赵为钱身上”
江南干脆利落道:“是”
“所以,也你是你帮助夏以昼玩了出金蝉脱壳,也是你在夏以昼杀死黄永岸后抛尸的,或许……我应该说你原本是想送黄永岸去医院的,但是后来你又怕江以昼被抓所以又变了主意,你选择了抛尸”
江以昼这个名字好像是一盆冷水,瞬间让江南恢复些许理智,她扭头看着正在搜寻证物的俞宁略带挑衅:“刑警官,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谁又能证明老城区的人是我哥,江大山的遗体就成了一堆灰我也不是他亲妹妹,验DNA也是没有用的,你们没有证据”
邢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很舒缓的语气:“的确,我也只是基于现有线索锁做的猜测,在没抓捕到江以昼以前还真没有办法确认老城区和这间屋子里的人就是江以昼”
江南听到邢野这么说,表情微微发松只她自信的认为只要她要死不认,警方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邢野看透江南的想法失语轻笑:“但是指纹可以,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找到了他大学入dang申请书上的指纹”
江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脚下踩着的小十足发出擦擦响声
邢野语气从之前的平和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步步逼近江南:“两年前强盗闯入你家但却反被江以昼捅死,我重新看了当年事故档案你母亲和继父身上也有刀伤,是你怨毒了他们所以联手江以昼杀人又毁尸灭迹”
“不是”
江南尖叫一声,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惧的事情,眼眶里死死压抑着泪水倾泄而出,她嘶声力竭喊着:“我没有杀他们!我没有!”
邢野像是诱导又像是压迫般,说:“我相信你没有,但你却亲手焚烧了自己亲生母亲的遗体,那一刻你究竟是觉得解脱还是愧疚”
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着,山风一吹,江南不由牙齿发颤
俞宁配合着邢野也拿着装好的证物带出来,她隔着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那是一条黄金项链,下面配这个小牛吊坠:“江小姐,这是在白马路你家卧室找到的,你家失火后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而你的生肖属牛,这应该是你母亲原本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点点月光照耀在项链上发出星光,那点子光好像刀片一样切割着江南,她好像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后退几步缓缓蹲下,她抬头望着乌云,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这样的夜晚就像她亲手焚烧掉母亲尸体的那天
因为钱的问题她又被江大山打了,凌晨她再次回了家
一个阴暗的,血腥的,恐怖至极的家
江以昼着匕首平静的看着她说,江南,很抱歉,我杀了你妈妈
在巨大的刺激惊骇中,江南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脑中有了一个保住江以昼的计划
江南蹲在地上无力说道:“我每晚都能梦见她焦黑的尸体,闻到油腻的肉味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俞宁看着江南这幅模样很不好受,比起毫无人性的人,像江南这样既狠心又脆弱的似乎更能激起人们的同情心:“但你诬陷他人,焚烧尸体这就是犯罪”
“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他去坐牢,所以……所以我放火烧了他们的遗体,那个倒霉强盗死有余辜至少死了还算能做件好事,我没错,我没有错!”
江南紧紧抿着嘴,手机死死捏着那条小牛项链快要捏出血似的,昏暗阴影在她脸上显得各位阴郁:“我被江大山打的半死的时候没人说江大山错了,我被赵为钱qiangjian逼婚的时候没人说赵为钱犯罪,现在……你们却一个个跳出来说我错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错了!就凭一张嘴吗?”
站在岸上的人,是没资格指责落水的人但这世界上总有贱人会在落水者伸手求救的时候还能去击个掌,说声嗨
现在,在江南眼里刑野就是那个贱人:“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都生活在一个充满暴力,怨恨.赌博的家里,这二十年间也没有自诩正义的使者来救过我啊,所以……谁杀了谁,谁又被谁杀了,这对我重要吗!你们又凭什么在这里审判我”
邢野缓缓:“我没有审判你,因为我没有资格,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江以昼连杀三人跟我们在玩猫和老鼠一样的游戏,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为什么不打扫房间反而大大咧咧留下毛发指纹,因为江以昼不在乎,他不在乎被抓,甚至他在沙湾他认为该死的人后他会来警局自首”
“江南,秋艳玲被人杀了,你哥哥背后牵扯着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他吗?”邢野语气温和但很直白:“江南,你留在城中区的毛巾还放在柜子里,你真的愿意看见爱人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死吗?”
隐秘的感情突然被人宣之于口,江南瞪大着眼睛静静的望着邢野,她们真的是畸形扭曲的一家人,继父家暴赌徒,母亲是懦弱的帮凶,而她又想个永远正能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一样无声无息的爱着自己继兄
这点薄薄的窗户纸却被邢野捅破,江南咧开嘴笑出了声:“自首?警官您说笑了”
邢野蹲下身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江南:“你在难过对吧,因为江以昼也骗了你”
江南心脏骤停,她这才惊恐的发现邢野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敏锐得多
邢野缓缓道:“江以昼利用你来转移警方视线从而又玩了出金蝉脱壳,他又要去杀人了,他下一个目标是谁”
多年和罪犯打交道让邢野天然的带上着压迫感,江南到底不是什么凶穷极恶的罪犯,终于她深吸一口,想了又想
“我不知道他还有杀谁,但他曾经提起过一家孤儿院,宝贝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