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在血水中站起涅槃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吞噬脑髓的恶鬼们捏得粉身碎骨接着她扭动着胳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啊活着的感觉真好”
“完美的作品。”张天师为她套上外衣在光洁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用蛊惑地声音说道“你已经不是人了羞耻感,负罪感愧疚感无用的东西你要来干什么?统统丢掉吧。这家旅馆就是你的身体你永远不死怎么样?秋娘,这难道不是你有史以来收到最庞大的礼物?”
秋娘垂头,握紧,张开手指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死亡却有种奇异的舒畅
“哈哈!”她大笑两声,以为自己即将永生但很快修复的身体发生暴动皮肤像树皮般簇簇狂掉头剧烈疼痛起来。
她脑袋移动迟缓脖子“咯吱咯吱”扭动看向张大师时不禁求助道“为为什么我的头不能动”
“怎么了?”张天师一愣,明显感到意外,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失败品,丑陋的失败品!”
秋娘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所有的器官正在步入衰竭,魂魄竟跟着破碎的尸体四散分裂
再这样下来,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救救我”
一把揪住张天师的衣襟,秋娘连普通的容颜维持不了,她迅速衰老,变成难看沧桑的老太婆。
“蠢货,我怎么会救一个失败品。”张天师失望地叹气,挥开紧紧扯住衣服的手,不堪忍受一般,就要推门离开。
“张天师!张天师!”
秋娘绝望地呼喊险些震破小盐巴的耳朵,张天师仿佛听不到了,一脚踏出旅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她的声音。
空荡荡的大门口,只剩下痴傻的程程和不停蠕动的秋娘,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女人眼底的恨意让整栋别墅颤抖起来。
轰隆隆
秋娘咬牙切齿。
张天师
好恨啊
她好恨
不知在地上攀爬多久,秋娘停歇下来,伸出一只手,把掉落的皮肉一点一点黏回自己身上。
移位的骨骼,慢慢掰正,丢失的头盖骨,被放至原位,秋娘的神志逐渐清晰,她一瘸一拐地走着,回到卧室里,站在衣柜前,那里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倒映出她不堪入目的皮肤和面容。
好在,她又活了过来。
小盐巴一颤栗,一束亮光照进来,是台灯。
白盼眼疾手快扶了一下,不然下盘不稳,估计要倒地上了。
“怎么样?”
小盐巴摇了摇头“我总算知道秋娘是什么东西了。”
一具被制造出来的行尸,不能灵活控制自己的身体,故没有影子,走路时无比怪异,张天师走前把秋娘的魂魄和别墅融为一体,她满腔恨意,却离不开别墅半步。
“不然卖豆腐脑的老大爷早死了。”小盐巴道“几年前他们跟齐业辉一起卖猴子,暗地里却把老猴换成幼猴,客人们不懂,闯下了祸端,后来事情暴露,他们把责任全推给了毫不知情的齐业辉,导致齐业辉被受害者亲人报复,死于非命。”
“起先秋娘不知情,无意听到卖豆腐脑的孙伯悄悄话,才知道的真相,可惜那时候已经离齐业辉死亡整整五年,对程程望子成龙的心态也接近病态,她只希望程程能一飞冲天,不再走齐业辉的老路。”
一口气说下来,表达流畅,思路清晰,比起刚开始结结巴巴要进步许多。
“我知道了。”白盼颔首,紧接着,又夸道“说的真好。”
“嗯!”小盐巴像被顺毛了的小猫咪,双眼微眯,露出愉悦的幸福模样。
“不过你漏了一点。”白盼提醒道“张天师,他也姓张,跟张广兴有什么联系?如果我们看到卖猴的齐业辉就是张天师,那他在古镇里面和我们见面,又有什么目的?”
小盐巴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
明明感受日记的时候白盼没在身旁
见他傻里傻气的样子,白盼失笑,捏了捏小孩热乎乎的手“我们两只手叠在一起,我能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你看到的一切。”
原来他们还手牵着手小盐巴脸一红,又不舍得挣开,便假装不知道般,随他去了,就是触碰到的那块皮肤,热的要死,还有股麻麻的感觉。
真相已经明朗。
白盼闭上眼睛,阁楼中出现一道门。
秋娘执着于儿子将来有出息,也深深爱着儿子,虽然这种爱过于畸形,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但失去理智的秋娘自然选择用这本日记作为入口,真相就是入口的钥匙。
才进暗室,一股阴风吹得小盐巴脊背发凉。
太多的恶鬼在这里漂浮,它们也不攻击人,怨恨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宣示着自己生前所经历的非人的折磨。
中间有两张石桌,上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倪晓洁,另一个便是冯沫沫。
小盐巴有些紧张,上前两步便想去救。
“等等。”白盼抬手阻止,目光锐利地扫向那石桌,石桌下具有鲜血凝聚的针法,可见秋娘捉走倪晓洁,并不是单纯想让程程食去她的脑子。
“叮”
眨眼间,紫铜铃出现在手中。
紫铜铃乃地狱之宝,既能召鬼也能除魔,铃声所到之处,邪魔恶煞退散
倪晓洁的身体一震,蓦地睁开眼睛,红血丝布满眼眶“啊”
小盐巴听得耳熟,粗略回忆一番,才想起,她口中所发出的,正是秋娘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