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宽敞的走廊里,一群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人们推着一辆转运床向抢救室跑去,路小溪泪流满面,已经没有力气跟上了。为了救她,张队长被倒下的大树砸中头部,当场昏迷。等到手术室门口时,她已经浑身酸软,瘫倒在地,一名小士兵扶起了她,她眼神呆滞地念叨“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不是故意的!”,突然有哇的一声哭了。这名小士兵是张队长的部下王亮,是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张队长从快齐腰的深水中捞了上来。见到路小溪这副模样,他只能安慰到“没事没事,张队长一定会没事的。”
过了十几分钟,抢救室的门突然推开,一名护士喊道“张建国家属,张建国家属!”。路小溪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护士把一包衣物塞给路小溪,说到“抓紧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病人可能需要手术,他还在昏迷。”.......路小溪已经不知道第二天是怎么回的宿舍,更不知道商莹莹给她打了多少遍电话,当她见到商莹莹时,瞬间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商莹莹痛哭起来,并把自己闯祸的过程都告诉了商莹莹。商莹莹只能安慰她道“你也是好意,所以也不能怪你,只能怪这糟糕的天气!”,安慰了好久路小溪才慢慢缓过来。等路小溪平复了下来,冲了一个热水澡,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感觉昨天晚上那场暴雨就像一场噩梦。窗外的天空已经晴朗,一向积极阳光的她,只能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但等她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她又感觉瞬间窒息了!王老师、闫记者、商莹莹,她的未接来电有三十多个,她知道她完了,但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她默默地拨通了王老师的手机号码。“路小溪,你现在在哪?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王老师显然已经快急疯了,路小溪又惊又怕,已经泪涌,委屈地说“对~~不起,王老师。都怪我不好。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听了事情经过,王老师即生气又心疼,但是他还是很严肃地说到“记者身份特殊,尤其是这种紧急情况下的现场采访,要按照采访预案进行,不能私自行动,不能扰乱抢救工作,更不能添乱。无论这件事与你是否相关,以后要吸取教训。”路小溪一遍抹着泪,一遍答应着,但是无论学校是否给她处分,她都能接受,只要张队长能够苏醒过来。跟闫爽通话后,才得知闫爽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在她接到徒步前往现场采访点的通知后,总台又接到了现场采访点紧急撤离的消息,但是在当时紧急得情况下,闫爽根本没有再接听电话,甚至做出了临时现场采访的错误判断。同时因为没有负责好志愿者的管理工作,她还是受到了总台的处分。
路小溪擦干眼泪,开始收拾衣物,才发现,她把张队长抢救时的衣服带回了宿舍,瞬间又内疚得哭了。整理衣服时,发现上衣口袋里有两封信,已经湿透、破损。她小心地拿着信,坐在桌前,将粘到一起的信纸慢慢绽开。发现这是张队长和他母亲的书信,她那种内疚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心里一阵阵刺痛。她从模糊的字迹中,仔细辨识着这两封信。母亲的信中写道“我已经从学校搬离”、“但心里放不下你的父亲,所以我想在锦屏山暂住几日,再搬回省城”、“前几日查体,我身体还好。勿念,盼一切安好!”。路小溪不禁眉头紧缩,不知道这位母亲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她又努力拼好第二封信,是张队长给母亲的回信,只有了了几行字:既然可以离开了,请尽快搬回省城。照顾好自己,儿不孝,勿念。虽然这封信很简短,但是路小溪隐约感觉到母子两之间有种莫名的疏远感,她来不及考虑这些,眼下他最担心的是他这封没湿透了的信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张队长遇到这样的情况要不要通知家属?家属知道后会不会怪罪她这个罪魁祸首.....想到这,路小溪愁得趴在书桌上又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中午,舍友们都陆陆续续下课回到宿舍,看到路小溪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有哭红的双眼,难免替她担心。商莹莹拎着两份菜,贴心地放到路小溪的饭盒,推到她面前,说得“快吃的饭吧,这是一场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的。吃了饭,睡一觉。你要是还是担心,下午我请假,陪你去医院看一趟。”,说话间,已经给路小溪倒了一杯热水。路小溪心里一阵暖和,幸亏这个时候有商莹莹这位闺蜜,知道她最需要什么。她哽咽着“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眼泪和委屈就着饭菜一起艰难地咽到了肚子里,是那么地苦涩和难以下咽。
下午,商莹莹一手使劲挽着路小溪的胳膊,给予她鼓励,一手拎着两袋水果,来到了医院。还没踏进住院楼,路小溪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她希望听到好消息,但又害怕听到坏消息。她们从王亮那里得知,张队长经过8小时的抢救,已经转到ICU了,但是目前仍然处于昏迷。路小溪又内疚地哭着问“那医生没说他啥时候能醒过来呢?”,王亮谈了口气说“医生说这种情况还得观察,也许很快能苏醒,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说着他也摸了一把眼泪。路小溪一听又差点晕了过去,商莹莹一把扶住了她,问道“那医生没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助他苏醒呢?”王亮答道“医生倒是说等出了ICU,陪护家属可以多和他说话、多帮他按摩,一些什么物理方法对他苏醒有帮助。但是好像张队长的母亲身体不太好,部队领导还在研究要不要通知他的母亲。”。一提到张队长的母亲,路小溪仿佛想起来什么,暗自做了某种决定,她要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救赎自己,并也做好了长期照顾张队长的心理准备。
晚上,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封信,长舒一口气。她找了几张信纸,拿起笔,开始模仿张队长的笔记,可是张队长的字体坚忍有力,岂是她一个女孩子能够模仿的。于是她写写、撕撕,短短几行字却怎么也写不像。她瞬间有些灰心丧气,一种莫名的无助和手足无措有涌上心头。她默默地看着信封上的地址,发起了呆。既然不能替张队长写家书,那就索性去这个信封的地址去拜访一下他的母亲吧。她心里在想“终究是因为我,她的儿子才出了这种状况,我总得面对他的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