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偶遇(1 / 1)人性游乐园首页

我去外地读大学后,高中那些同学就渐渐都淡出记忆,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像一趟又一趟的列车不断驶向遥远的目的地,在这趟旅行当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没有谁能一直陪伴着自己走完终点。我与华子的交集因毕业划上了句号,我想我们俩人也都只不过是对方生活中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再次遇到华子,是多年后一个春节期间,我和我姐去火车站,过安检门口的时候,有个穿工作服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拿着检测仪在身上扫描了两下。女人很瘦,但是肤色很黑,脸上很多疙疙瘩瘩的痘印。我无意回头瞅了了一眼她,正好也迎来女人抬头瞅了我一眼,有一瞬间,我俩居然同时愣住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大脑飞速旋转,努力回想着,试图叫出她的名字,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女人先叫出了我的大名,她说:“我是华子呀,认不出来啦哇!”我也只能尴尬的寒暄几句,问她,“怎么在这上班呢?”华子说她大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回县里了,她家里给她介绍了对象也是本县城的,她对象家里托关系给她在火车站这安排了这个工作。我笑着说:“这工作挺轻松的,挺好,不像我朝九晚九的累死了!”华子听说我现在在大城市上班,非常喜悦,一直对我的工作问个不停。我很不愿意在这庭广众之下聊自己的事,就说:“我要去赶火车了,回头再跟你细聊呀!”华子留了我的手机号,然后我就进站了。其实我坐的那趟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检票,我跟我姐进侯车室后找了空位置坐了一会,手机短信来了,华子发来的,她给了我她的手机号,说日后常联系,我也客套的回了她老同学要常联系。发完信息,我回想了一下刚才华子的样貌似,她还是像当年一样苗条,但是皮肤却变的黝黑,像一个灰头土脸的刚干完农活的妇女,眼中已经不再像少女一样有星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态,一种像是对生活的无可奈何。我不知道她嫁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听她说是在我们县城上班,基本可以认为是个普通老百姓。

我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继续上班后,大概十来天左右,收到华子再次发来的信息,她问我方不方便接电话,想跟我聊一会。我说我正在加班呢,有啥事发短信说吧。然后华子就说她弟弟学了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县里找不到工作,问问我能不能帮她弟介绍个合适的工作。我心里觉的很唐突,从有关系上来讲,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甚至我都想不起还有这个人,这样的关系好意思开个这口么,从我自身能力来讲,我也没到了能随便给她弟介绍工作的地步。这次华子的联系让我对她更增加了不屑的情愫,我回复了她,“暂时没有合适的,后面有的话我会联系你吧!”

在我的心里,这次联系已经让我与华子的关系划上了句号,我现在的生活圈子里,已经不再属于那个小县城了。

过了半年左右时间,有一天我在家里看电视,收到华子再次发来的短信。她说她大伯脑出血了,问我“知不知道你们那里哪家医院看脑科最好?”我心里感觉有些好气,我也不是在医院上班的人,哪关心那些无关的事情,真把我当百事通了。我冰冷的跟她说,“去网上百度查一下吧,我也不清楚啊。”我妈曾经说我是个势利无情的人,对自己有用的人就是朋友,对自己无用的人就不当朋友。事实上,在我成长到工作后接触的众多人,都是这种势利无情的人,没见过哪个人是不怀有任何目的而去普渡众生。父母对孩子的爱,孩子对父母的爱,夫妻之间的爱,亲戚朋友之间的爱,都是带有或多或少的目的才能长久维系。如果只有一方在单方面的付出,而另一方只会无限的索取,贪婪的吸取,那无论是哪种关系都不会良性的持续。我们每个人想得到别人付出,就必须也能给别人提供出价值,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有用”的人。

我和华子再没有联系过,后来我清理手机联系人把一些不常联系的人名都删除了,包括华子的。那个小县城我每年还是会回去,但也再没遇到华子。小县城这几年已经变的日新月貌,还开通了高铁,不像当年主要靠破烂的中巴车。我在县城上学那几年,也经常坐中巴车往返学校和村里。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中巴车会挤的满满一车人,有的人没有座位就只能在过道上站着。关系户们花个万八千买上几辆破中巴,然后雇个人负责卖车票,一天来回跑十来趟,也是能赚不少钱。我在中巴车上遇到过自己小学的一个男同学,他初中也没读就出去打工,给中巴车上当售票员。在小学时,他总鼻涕一大把的往衣服袖子上蹭,他爸妈离婚后没人管他,就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脸上经常脏兮兮的,我们班同学都叫他鼻涕虫。当了中巴售票员的鼻涕虫已经是大人模样了,但还是头发乱糟糟的,脸也依然脏兮兮。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等到我快要到下车时,鼻涕虫跟我说话在了,他说从我上车时就认出来了,还执拗的不收我的车票钱。人生就是这样奇妙,我和鼻涕虫的偶遇也只有那么一次,此后再也没有遇到过。

我有时会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平行的世界中,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个跟这个世界一模一样的时空。我们所有的偶遇和与这个世界的交集都是被另外一个时空安排设定好的剧情。我梦到过很多曾经很熟悉的人,也在很多时候会恍惚眼前发生的情景仿佛在过去的梦境中完全相同的发生过,但最后都随着时间逐渐淡忘掉了那些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