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邃的天空中点缀着稀疏星光，偶尔有几朵乌云飘过，遮住一轮弯月。

维港缆车工厂位于太平山脚，离闹市有段距离。蒸汽马车行驶在通往工厂的水泥路上，四下寂静，只能听见马蹄声和远处的犬吠。

初九与潘展霆并排坐在马车后座，微弱的路灯洒在他们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树枝割碎。

初九身穿黑色工装，身上斜跨一个包袱；潘展霆则是一件灰色马褂，手中握着一柄桃木剑，表情凝重。

“今晚乌云遮月，星光暗淡，最合适妖魔鬼怪活动。”潘展霆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初九望了望天，轻声道：“我来海港城的前几年，妖魔鬼怪几乎在天朝大地上绝迹，驱魔法师的手艺也完全无用武之地。”

马车很快来到了工厂外围，二人下车。

工厂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几名背着蒸汽罐的军警持枪站岗，神情严肃。初九目光一扫，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艾德蒙正站在一辆军用卡车旁，指挥着士兵们维持秩序。

两人走近警戒线，一名军警上前拦住他们：“此处封锁，禁止入内。”

潘展霆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对方：“我们受李代办邀请，前来调查工厂的异况。”

军警接过信纸，脸色缓和了一些：“二位稍等。”

艾德蒙闻讯赶来，接过信纸仔细查看，假装不认识初九：“好的，既然有安德鲁先生的亲笔签名，二位调查员请随我来。”

初九与潘展霆越过警戒线，来到工厂大门口，

“长官在此执勤，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初九扭头询问艾德蒙。

艾德蒙皱眉：“完全没有，我们一周前开始封锁此地，这一周的时间里，工厂外面一切正常。”

初九点点头，看向潘展霆。

潘展霆拍拍他的肩膀：“还是要进去探查一番，希望能查出些线索。”

艾德蒙点点头：“那二位调查员请自便，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警戒线找我。”

初九与潘展霆迈步走进了工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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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内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两侧的紧急照明灯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机器静止不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与油脂的味道。

初九在脑海中回想来之前李代办给到的信息：“工厂的工人干活时经常出现幻觉，觉得自己是一台机器。有的人觉得自己是一个蒸汽炉芯，点火把自己烧死；有的人觉得自己是个起重机，被钢卷压死；还有的人觉得自己是一个冲压机，用头不停撞击板材，直到头破血流而死。”

这个工厂确实邪门。

潘展霆背起桃木剑，从初九身上包袱中取出一个小提灯，灯座内加满了鲸油。他先手指轻捻，把灯芯稍稍抽出，然后拿出火柴轻轻一擦，一朵明亮的火焰跳跃而出。火柴引燃灯芯后，明亮光芒立刻将周围照亮。他甩灭火柴，稍微调小流量阀。

二人继续向前，沿着走廊走向工厂深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

“这里看起来一切正常。”初九低声说道。

“别急，再往前看看。”

林登的记忆让初九对工厂地形非常熟悉，犹如旧地重游。

他们一路走到最内层，巨大的铁门紧紧关闭着，大腿粗细的铸铁门栓紧紧锁死。

“前面就是蒸汽炉芯生产车间，是缆车的动力机构，也是工厂的核心。”初九指了指前方。

“这个大门是防火门，通常保持开启并由专人站岗，现在应该是工人们撤离之后应急关闭的。”

潘展霆试着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这门看起来不像是给人设计的。”

“这门是由蒸汽炉芯驱动的，”初九指了指旁边被损坏的炉芯，自嘲到“这种设计是为了防盗，只有帝国工人，或者被安德鲁先生认可过的天朝工人才能进来。”

“你就是‘被认可的天朝工人’其中一员？”

“对，安德鲁先生认为我比‘其他天朝猪猡们’高级”初九表情带着隐隐地愤怒。

“哼，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潘展霆恨恨地说。

“我来想办法修复蒸汽炉芯”

初九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一套工具，然后蹲下身子，检查铁门旁的控制面板。经过一番检视，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蒸汽炉芯结构完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被人为关闭。

“能修复吗？”潘展霆在一旁问道。

“简单，只需要引燃炉芯就好。”初九头也不回的解释。

他很庆幸潘师叔对蒸汽炉芯没有太多了解，因为蒸汽炉芯的引燃需要很大的热量，并不是一个工程师蹲在地上捣鼓两下就能轻易完成。

初九要用上自己体内的圆环炉芯进行引燃，他拿出一小瓶黑色煤粉，喝下半瓶。

初九体内的炉芯燃烧得更加激烈，他关小风门，抿嘴凑近另一个炉芯的炉膛，张嘴轻轻一吹。

呼！工厂里有一阵热浪膨胀开，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响起。

铁门的炉芯开始发出淡淡红光，这是已经引燃的标志。

初九把风门稍微调大，轰隆声频率变得更高，门两侧的灯光也逐渐开始发亮。

成了。

初九收起工具，站起身来。